對於熊希齡和徐世昌兩人,楊威認為他們是對自己忠心的,起碼是在目前的這種情勢下對自己忠心,但是對於他這樣一個政治家來說,隻有手下的忠心還遠遠不夠。
因為無論哪一個人都有一個特定的背景,都代表了他那一個階層的利益,也都有不同的思想和能力。雖然自己指派給忠心手下的事情他們不敢不做,但是他們卻可以在執行上打折扣、偷奸耍滑,或者更甚至心中起了怨念,尤其是當自己指派給他們的任務觸動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的時候。
熊希齡和徐世昌就是這樣兩個典型的人物,對以前的大總統袁世凱他們可以偷奸耍滑,對於現在的大總統楊威也自然可以偷奸耍滑。相對比起來,梁啟超和同鐵民更像是理想主義者和浪漫主義者,為了理想他們完全可以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楊威想做的是什麼?就是一直以來想推動卻無力推動的土地革命,繼而消除社會不平等,真正賦予廣大的勞苦百姓百分之百的個人權利。
熊希齡和徐世昌都是大地主,這種事情最好不要讓他們來做,而且楊威甚至都沒有跟他們打招呼,隱含的目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敲山震虎,讓他們也心裏掂量掂量,你們雖然是功臣,我楊威雖然很年輕,但是在我的麵前任何人都要有分寸都不要得意忘形為所欲為。
梁啟超和同鐵民很快來到總統府,在楊威兩旁坐下。
梁啟超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年輕了幾歲,眉毛都快樂的向上揚著,但是明顯看得出他的疲憊,作為負責常務工作的內閣副總理,他的工作是最重的。前些日子在家裏被軟禁著,都快把他憋出病來,這一旦重新走上崗位,似乎馬上就有忙不完的工作。
同鐵民則越顯老成,久曆沙場身兼重任已經把他磨練成了一個威武大將。
楊威開門見山:“梁先生,我有一事想問你。”
“大總統請說。”
“你覺得我先前試行的土地改革政策如何?”
“這個——”
梁啟超麵有難色,其實關於土地改革的一些措施,楊威早就跟他們這些朝中大員探討過,隻不過由於袁世凱當政,所以隻稍稍向前邁了一小步,隻是在一些地廣人稀的地方,將國有荒地平均分配承包給了當地農民。
梁啟超拿不準楊威究竟是什麼意思,所謂伴君如伴虎,在這種場合可不比哥倆在酒館兒吃飯海闊天空胡吹海說,於是他思索再三才說道:“秉楊總統,梁某認為土地革命是好的,我們已經將部分國有荒地承包給了農民,從實際效果來看——起碼糧食產量有了飛速的提升——”
楊威一笑:“聽梁先生言語吞吐,似乎有些隱情,放心大膽的說,你我之間無需顧忌什麼,我可不是袁世凱,更不是封建社會的皇帝老子,哈哈!”
梁啟超也一笑,點點頭:“那我就直說了,在我們推行這個政策的時候,遇到的阻力是非常大的,本來我們承包出去的是國有荒地,表麵上並沒有傷害到哪一方麵的利益,但是卻遭到了幾乎所有地主的反對,甚至於各級官員也消極對待,如果不是有中央的強力推行,這個政策恐怕是執行不下去的。”
楊威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那梁先生認為問題出在哪裏呢?”
“出自於對未來的恐懼——底層農民向來都是低人一等,自從一部分農民承包了國有荒地之後,這些人搖身一變成了主人,往日地主麵前點頭哈腰,今日卻挺直了腰杆兒,而那些沒有承包到土地的農民則越來越躁動不安,甚至鬧得富戶地主家裏雞犬不安,這在地主們看來就是大逆不道的罪過,所以他們恐懼,他們害怕將來有一天所有農民都翻了身和主子們平起平坐,這天下不就亂套了麼?亙古未有之事啊!”
“那梁先生也認為這樣會天下大亂麼?你也反對農民們和主子平起平坐麼?”
梁啟超趕忙擺手:“不不不!我剛才隻是說明一下富戶地主們的想法而已,至於我自己嘛,您也知道,我自弱冠以來就以強國富民為己任,始終未曾改變,我是樂於見到廣大農民翻身作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