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此事而來?”陳沂微皺眉頭,他知道自己這個老鄉可是多在鄉下有些時候了,他怎麼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他又怎麼了解事情的發展?
徐世昌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似乎有些神秘莫測,嘴角微微一笑:“老弟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膽小怕事——所以才躲到鄉下?是不是以為老頭子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哪裏哪裏——徐老即便賦閑在家也是國家棟梁,心懷天下與黎民乃是您這位體仁閣大學士的胸懷。”
“哈哈哈——哈哈哈——”徐世昌仰頭直笑,“我說陳老弟,你我也算忘年之交,我有些話不會瞞著你——我問你老弟,你可知我為什麼要離開袁世凱避退鄉下?”
“這——想必您與大總統思想不合?”
徐世昌搖搖手:“非也非也——我看老弟叫我體仁閣大學士,看來老弟對前清朝廷還有些什麼想法?”
陳沂長歎了一聲:“不隻是我啊——像我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你看現在的天下被一幫亂臣賊子弄得烏煙瘴氣,家不家國不國,這天下已經是四分五裂啊——”
徐世昌點點頭:“在此亂世,仍然為家國著想的也就是老弟這樣的義士了——當初袁世凱榮登臨時大總統寶座,就邀請我加入內閣,但是我力辭而去,並不是因為懷念清廷,而是因為局勢凶險不明難以測度,不如以退為進啊——所以我就躲到了青島,可是後來我得知袁世凱居然妄圖登基做皇帝,簡直嚇了我個半死!這個袁大頭不知天高地厚,曹操尚不敢妄自稱帝,他袁世凱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舉?我看他是被馬屁拍暈了頭了——我作為他的舊臣,必定受到牽連,所以——嘿嘿——”
陳沂緊皺眉頭一語不發。
徐世昌看了看他,打量了一下的臉色,似乎不算反常,於是接著說:“但是——我昨天剛剛和袁世凱進行了一次密談。”
“昨——昨天——你和袁世凱?”
陳沂非常驚訝,既然徐世昌剛才那樣的批判袁世凱,可又怎麼跑去和袁世凱密談了?
“嘿嘿,我今天找陳老弟想說一句和袁世凱一樣的話——”
陳沂眉頭一挑:“什麼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陳沂聽見此話刷的站起身來,臉色變得鐵青,但是嘣的一聲,腦袋撞到了車頂,疼得他哎呦一聲又坐了下來。
此時徐世昌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老頭兒之所以如此奔波,確實是想做些事情,但是也冒著非常大的風險。雖然說陳沂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他這人還算是個男子漢,比較有義氣,但是如果透露到徐樹錚那裏可就不一定了。這個徐樹錚既飽讀詩書又果斷決絕,如果讓他得知了消息,自己可就別想好了。
陳沂皺著眉頭思索一陣,然後說道:“你是楊威的人?”
徐世昌一笑:“我不是楊威的人,但是——我很想成為他的人,而且很想成為他的肱骨之臣。”
“所以這是你的——投名狀?”
“沒錯。”
陳沂好久沒有說話,而是緊皺眉頭摸著下巴久久思考。其實當他領命來搶糧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了,一旦搶糧造反,就是綁在了徐樹錚的破車上再也下不來了。
平心而論,他從心底裏是願意為國家效力的,而不是去做一個亂臣賊子,他是那種有些愚忠的人物。所以他看見徐世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讓他給袁世凱搭個橋,然後自己帶著這一旅人馬就回轉京城保護大總統去了,哪怕是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總比當個亂臣賊子讓天下人唾罵好的多。
但是他這個平素最為敬佩的老鄉居然對他說了這一番話,讓他不得不仔細的權衡。
徐世昌在一旁添油加醋:“或許像老弟這樣的軍人都認為服從是第一要務,這我同意,但在國家生死關頭,更是要以民族大義為重,試想如果長官要你投降洋鬼子你也要服從?長官讓你屠盡家鄉老幼婦孺你也要服從?袁大頭要登基篡位你也要服從?徐樹錚讓你搶糧造反你也要服從?——
老弟啊,嶽飛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可悲啊可歎——先國家人民,後黨派個人才是我等可取之道啊!”
陳沂猛地把眼皮一抬,目光直視徐世昌:“卜五兄不用說了,我聽你的安排,你說怎麼辦吧?”
“好!”徐世昌一拍大腿,“隻要老弟點頭,一切就好辦了!”
說著徐世昌叫過旁邊的隨從,如此如此吩咐一番,隻見那隨從跑到徐世昌的座駕旁鑽了進去,不一會兒又鑽了出來,附到徐世昌旁邊耳語一番。
“你們搞什麼名堂?”
徐世昌嘿嘿一笑:“嘿嘿,老弟啊!你的軍隊可是落後了,我那車裏載有一部無線電台,是我來前一個叫做崔長友的人調撥給我的,此人可是楊威手下大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