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鐵民圍困平城的同時,楊威帶領整個司令部啟程趕往前線。
他是那種喜歡在前線督戰的將領,倒不是為了鼓舞士氣或者表現自己,而是隻有到了第一線才對戰爭的進程有一個直觀的了解,才能有一手的資料。
這個對於高級指揮官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軍一級的指揮官和統帥級的指揮官考慮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同鐵民能從戰場上發現十個問題並能一一解決,但楊威來到戰場也能發現十個問題,可卻肯定不是同鐵民發現的那十個。
就好像誌願軍冰天雪地的在朝鮮作戰,後方能收到情報說凍傷嚴重、後勤困難,一個團能凍傷多少士兵,可是他們沒有上前線,雖然知道這些數字,卻不能了解對士氣影響有多大,對戰術的執行影響有多大。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這種影響的隻能是彭老總和手下的一線戰將,而不是後方的各位領導。
同理,楊威從小看的那些戰爭大片之中,他從來不認為馬歇爾、布萊德利等人是多麼高明的戰將,他們更多的是靠一個國家、一個係統、一個體製來指揮作戰,更近於政治家而不是純粹的軍人。而他欣賞的則是麥克阿瑟、蒙哥馬利、隆美爾、尼米茲等人,這些人才真正是精通實戰軍事的大家之才。
楊威在朝就是要做最棒的政治家,在戰場就要做最高明的軍事家,雖然他是半路出家,但是什麼事兒都禁不住鑽研,就像他老婆秦椒紅一樣,從白丁開始,要不了幾年就成為優秀的指揮官。
果然不出楊威的所料,他還沒有到達平城前線的時候,就收到情報說敵人從平壤派出兩個旅團的兵力支援平城,好在有提前的安排,被同鐵民的猛炮壓製在路上。
同時宋小濂部也傳來消息,說敵軍十幾萬大軍在前幾天猛烈進攻我軍陣地,甚至一度拿下臥碣峰等高地,可現在不知為什麼主動放棄了已有陣地向南撤退,因此向楊威請示下一步該怎樣行動。
楊威看完電報之後哈哈一笑,心說小鬼子終於忍不住了,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支無堅不摧的部隊,這麼快就打到了平城。他們也不是傻瓜,知道如果朝鮮被中國軍隊攔腰截斷,那麼自己的軍隊就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成了深陷敵人內部的孤軍了,餓都得餓死,因此終於調回頭來援救平城之圍。
可惜,已經晚了,你又不是機械化部隊,輪子一轉轟隆隆的一天就能趕回來,日軍的主力還是步軍大頭兵嘛,靠兩條腿跑回來正好讓人來個以逸待勞。
楊威捏著電文嘿嘿直笑:“從今天開始,就從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變成亦步亦趨了,小鬼子要完蛋了,被我牽著鼻子走隻能一點點消耗有生力量——要換成我,寧願損失些人手和地盤也絕對不失先手,要麼一鼓作氣拿下宋小濂,要麼來個反包抄突襲段芝貴,那樣還有可能多蹦躂幾天,如今嘛——哼哼——”
當下司令部加速行軍,當他們來到平城郊區的時候,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夜了,東方紅彤彤的太陽剛剛露出頭來,但陽光照射到地上卻顯露出一幅悲慘的景象,本來這裏的郊外都是農田、野地,樹木茂密、野草連陰,偶爾能看見樹間露出的房屋一角,如果沒有農村用來積肥的大糞冒出的股股惡臭,這裏到算是一個桃源之地。
可如今卻完全不一樣了,地皮跟狗啃了一樣,坑連著坑,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土地,樹也倒了、田也毀了、房也炸了,到處都可以看得見一塊一塊的屍體,有的渾身鮮血,有的渾身焦黑。這些死者有日本兵但更多的是朝鮮偽軍,還有一些來不及逃走的老百姓。
從地上抓一把土,裏麵都能有三兩塊彈片。
可以看得出來,日本軍隊和朝鮮偽軍在郊外構築了堅強的工事,準備禦敵於城門之外,來個野外大會戰。
但是中國軍隊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上千門大炮排開,一寸一寸往前犁、一步一步往前拱,根本就不給你交手的機會。
這個平城地界屬於平原地帶,土壤比較鬆軟,不管你是躲在崗樓裏頭還是貓在壕溝裏邊,一顆炮彈過去保準玩兒完,直接來個土葬。
要說這時候對於日本人來說,最合適的就是進行炮戰,首先摧毀中國軍隊的炮陣,但這想都別想。他們裝備的主力火炮都是些步兵炮、迫擊炮之類,射程差得多;又沒學會迂回穿插、零敲牛皮糖的戰術,速度也沒中國軍隊快,而且他們上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大會戰架勢,因此從開始就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楊威一邊走一邊皺著眉頭,空氣中這股臭味兒可太難聞了,天氣又熱,如果不迅速處理會大麵積滋生瘟疫的,好在段芝貴的大隊人馬馬上就能趕到,對占領陣地掩埋屍體還是很在行的。這仗段芝貴也打得起了勁,抽調精銳部隊緊跟在同鐵民身後,炮擊過後攻城拔寨的事兒他也沒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