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縮在牆角陰影處，竭力將破裂的床板搭在身上，想要隱藏住自己。
暴露在月光下的半截身影十分嬌小，一頭綠色的長發已經打結成綹，淩亂地披散著，看不清長相。
盡管那人盡可能地將自己縮成一團，顧意還是通過她起伏的曲線看出她是一個女人。她走上前，“你是誰？怎麼躲在這裏？”
那女人又短促地叫了一聲，聲音驚恐卻不敢大聲，她渾身顫抖，明顯是害怕驚動更多的人。
顧意連忙停住腳步，“你別害怕，我不過去.......但是你能把我的契約獸還我嗎？”
在女人顫抖後退時，顧意才發現她靠近裏側的那隻手上攥著一隻黑色的小壁虎。
西西嘴巴大張咬著女人的手指，但是自己的小身板也被緊緊捏住，所以才沒能發出嘰嘰聲。
不過很明顯，是西西先動的嘴。
顧意感到一陣臉紅，她從空間中取出一把金幣，遞給女人。
“抱歉，我的契約獸咬了你，你可以拿這些錢去看醫師。”
女人並沒有接過，大概是感受到顧意的善意，她沒有尖叫，也漸漸止住了顫抖，隻看著顧意，目光警惕。
“我把錢放在這裏，”顧意說著將金幣放在身前的地上，又往後退了幾步，“你把那隻小壁虎扔給我可以嗎？”
牆角的女人終於開始動了，她小心翼翼從木板後鑽出來，動作緩慢又吃力。
待女人全部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下，顧意這才發現她脖子上竟然拴著一根斷掉的鐵鏈，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還沾滿血跡，雙手滿是幹涸的血跡與泥汙。
她將手中的壁虎舉起，一把扔向顧意懷中，然後身子又縮進木板之中，那木板已經斷裂成很小一塊，根本擋不住她的身影，但是卻好像能帶給她莫大的安全感。
顧意心情複雜，她覺得比起金幣，這個女人顯然更需要別的幫助。
“你要跟我走嗎？離開這裏，我想，我應該能給你提供一點幫助......”
因為旅館的地理位置偏僻，所以生意不算太好，老板雖然守在前台，但是早就打著鼾聲進入夢鄉。
顧意將一件鬥篷披在女人身上，兩人輕手輕腳上了樓。
“到了，你可以先進去清洗一下，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顧意將房門關上，轉身遞給女人一套衣服。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看了顧意一眼後才轉身走向浴室。
見女人進去了，顧意將西西掏了出來，拎著它的小尾巴將它扔到床上，“罰你明天一天不許吃飯！”
“嘰嘰、嘰嘰”小壁虎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竄到地上就要往顧意身上爬，她側身避過，緊接著從桌上拿起一隻杯子，迅速將其蓋住，“麵壁思過！”
顧意彈了彈杯子，不顧它在裏麵掙紮，將其移到地板縫隙處，確定小壁虎既能呼吸到氧氣又不至於跑出來，這才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顧意並沒有等很久，浴室門吱呀一聲，女人走了出來，她身上還披著顧意給的鬥篷，隻是兜帽放了下來，頭發也被梳洗到腦後，整張臉露了出來。
顧意一怔，在室內燈光下麵，她才發現女人膚色不是正常的顏色，而是微微發著青，五官端正，雖然並不美貌卻有著一股異域風情。
“過來坐。”顧意衝她招招手。“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坐了過來，她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張開了嘴巴。
顧意的水杯打翻，掉落在地上，杯子裏麵的水打濕了睡衣，她駭然地瞪大眼睛。
女人的嘴中沒有一顆牙齒，隻有嫩紅色凹凸不平的牙齦，本該長著舌頭的地方，隻有半截舌根，切口處十分平整，明顯是被利器切斷，顯然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你......”一股莫名的憤怒湧上心頭，顧意隻覺得嗓子發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女人閉上嘴巴，她環顧了一圈，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然後將手抬起來，比劃出一隻小動物的樣子。
“西西？你是說那隻小壁虎？”顧意問道。女人點點頭。
顧意走到一旁將水杯拿開，西西迅速順著她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膀，小腦袋討好地蹭了蹭。
“待會兒再收拾你。”顧意惡狠狠道，將小壁虎抓起來放在女人手心，“不準咬人！”
那女人看到西西有點怕，但還是將手伸過去，將小壁虎捧在手心，她張開口發出“布魯布魯”的聲音。
西西一開始想要從女人掌心跳下去，但女人開口之後，它就停止動作，昂著小腦袋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認真聆聽。
沒一會，女人閉上嘴巴，不再說話。西西從她手心跳下爬到顧意胸口處。
“主人，主人”稚嫩的聲音在顧意腦中響起，“壞人，抓抓，怕...”小壁虎的心智顯然隻有人類幾歲嬰孩的程度，不能完整傳達女人的意思。
顧意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因為後麵西西又開始“餓餓，嘰嘰，餓餓”地叫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