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際遇(1 / 3)

徐朗昂然進廳,行過君臣之禮後,將整件事陳和盤托出,續說:“這件事情本屬臣下職權範圍內的事,可是王仁則口口聲聲說要由鄭國公評理,由於事關鄭國公威名,臣下不情願私自了結,故報上來望由世民、太後和鄭國公評判。”

王世充氣得臉都青了,大怒說:“這混賬家夥眼下那裏?”

單憑那麼一句話,就可知王世充的專橫。

在這種形勢下,隻有在身為世民的李世民表示看法後,才輪獲得餘下人等說話,王世充那麼霸氣迫人地發言,實犯了藐視天威之罪。

而他固然表示出對王仁則的不高興,卻還是以家長責怪下輩的口氣,不是秉公了結的立場。

李世民早有打算,談笑自如說:“大將軍切莫發怒,首先讓我們將事情弄個明明白白。”

轉向劉太後說:“太後!李世民那麼做對嗎?”

劉太後看著階下鶴立雞群的徐朗,鳳目射出無比複雜的神色,又看了正瞅著她打暗號的王世充,感慨歎說:“照世民的意思辦吧!”

在這種形勢下,她隻有力撐李世民。

元文都尚師徒等現出訝異之色,沒想到這年輕的世民,竟有收拾複雜危機的大將之風。

任何明眼人都可曉得,這件事情牽涉到王世充和徐朗的糾纏,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李世民壓下心裏麵激動,不理王世充,朝徐朗平靜地說:“曹虎因此還不曾犯下淫行,隻是因及時被人揭發,不能成功,此乃嚴重罪行,不知蕭卿家是不是有人證?”

徐朗說:“那對夫婦正在大堂外邊候命,可馬上召來,讓世民問話。”

盧楚插入說:“世民明監,此等小事,盡可發往都律所了結,不用勞神。卑職認為當前急務,應是弄清楚曹裨將軍是不是因出於誤解,霎時間意氣下與徐將軍出現衝撞,致冒犯了徐將軍。騎軍、羽林軍兩軍,乃城防兩大支柱,最重要是以和為貴,請世民明察。”

這番話當然是明幫王仁則。

盧楚乃前任宰相,地位仰慕,換了在一般形勢,李世民會給他一點情臉,然而眼下肯定不會就此了事。

本要發言的尚師徒和元文都,霎時間唯有將到了咽喉的話吞回肚內去。

王世充臉色轉緩,當餘下人等除房玄齡和徐朗外,都以為李世民會接受盧楚的建議的時候,李世民一揮長袖,昂然負手步下龍階,到了劉太後席前,談笑自如說:“愛卿此言差矣!假如我皇視法律為兒戲,不稟守尊卑之序,哪來上令下行,士卒效力,使我軍馳騁無敵,稱雄天下?”

再移前步下最低一級的台階,銳目環視眾臣,淡然自若說:“假如有人違反軍法,明目張膽地犯上作亂,而我等卻縱容包庇,這件事情傳了開去,對軍心影響之大,誰能估計?故對這件事情孤王一定不會得過且過,如真驗證曹裨將軍確實有犯下此等重罪,定須依軍法處置,不可輕率放過。”

大堂裏邊人人聽得吃驚不已,沒想到這個向來行動內斂的世民,能那麼侃侃而論,所言甚是,充溢著一代霸主的氣概。

王世充和劉太後象是第一次認識到李世民般,詫異地聽著。

隻有低下頭作卑微狀的房玄齡七情上臉,那是由於這兩番話的撰稿人就是他。

元文都振臂喝說:“好!不愧我皇世民,言出必行,是非分明,此恰好是我皇軍屢戰不敗的憑依。”

李世民微微一笑後,見人人眼神全投在自己身上,不由一陣心怯,連忙回到龍席坐下,稍有點泄氣地說:“眾卿有什麼看法?”

盧楚被他間接罵了一頓,還哪裏敢發話?緘口不言地低下了頭。

王世充固然心裏麵大怒,對這左膀右臂又愛又恨,終還是不情願當著大家明目張膽地冒犯他,而事實上他也心照不宣這世民言之有理,唯有往劉太後望去,盼望由她解圍。

劉太後明知王世充在求她相幫,假如換了不是徐朗,她會毫不猶豫地那麼做,眼下唯有裝成是視若無睹了。

裴仁基幹咳一聲,發言說:“徐朗和曹裨將軍,都會是卑職深悉的人,本不應有這件事情出現。照卑職猜估,其中可能牽涉到兩軍向來的介核,而由於兩位都上任未久,霎時間不察,致生誤解,望世民明監。”

劉太後最終點頭說:“許大將軍之言有理,世民不可魯妄行動,致傷了軍中和氣。”

王世充見劉太後終肯為他說話,稍稍放鬆下來說:“這事可交由本相了結,包管不會隨便饒過有違軍法的人,世民能夠請稍安勿躁。”

李世民、徐朗和房玄齡仨人聽得大叫不好了的時候,一直沒有發話的尚師徒長身而起,來到徐朗旁,淡然說:“卑職想和徐朗到外麵走一轉,回來後始說出心裏麵的打算,請世民恩許!”

除了徐朗仨人外,餘下人等都大為吃驚,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徐朗高興地隨著尚師徒去了後,郭文懿待要搶先說話,給李世民揮手製止說:“待太尉回來後再從長計議吧!”

郭文懿沒想到李世民那麼犀利,唯有將說話吞回肚內去。

議政廳在奇異的緘默裏。

大家都不由將眼神投到李世民這未來的一方霸主身上,像第一次認識他般掃視著。

李世民方臉現出冷靜自信的神色,站得穩如泰山,龍目生芒,讓人摸不透他心內的打算。

劉太後首先想到的是世民要獨當一麵了。

這些天來,她正如徐朗那久旱逢甘露的形容般,和雲定興如膠似漆,旦旦而伐,極盡魚水之歡,好借情欲來麻痹自己。

在她傳奇性的生命裏,最重要的四個男子就是皇泰主楊侗、王世充、徐朗和眼前的世民,然而命運卻使她和他們形成了複雜難言的關係。

特別是王世充專權後,使她不知怎樣自處,令她愧對李世民和徐朗。最要命的是切身的私欲逼使她不得不與王世充聯成一氣,力保自己的地位。

隻有雲定興能令她忘卻了所有。

在這刹那,她第六感感到與李世民間多了一道以前並不存在的鴻溝,使她再很難明白現在現在的世民所思所想了。

王世充則更加是困惑。

一直以來,他都和李世民這“左膀右臂”保持著十分親密的關係,對他戮力栽培,望他成材,好由讓自己統治洛陽,至乎一統天下,建立萬世不朽的霸業。

這也是他要不惜所有代價置徐朗於死地的原因,他絕不容任何人分薄了李世民對他的依賴。

可是他卻從未想過李世民會因王權而與他出現交鋒,在這一刻,他卻清洛陽感覺到了。

他此時依然未看破整件事是個精心設計的布局,隻以為李世民在秉公了結這突發的事件。

王仁則的無能和愚蠢,他早心裏麵有數,要不然就不會以魏文通為主,王仁則為副了。

王行本命喪於徐朗之手,對他的實力造成了嚴重的重創,使他在人手上的布置方寸盡失。眼下終給王仁則攪出個很難收拾的局麵來。

他此際心裏麵想到僅有的事,就是解決徐朗,那他的霸業之夢,才能不受幹擾。

至於盧楚和郭文懿這兩個傾向王世充的投機倒把之人,則有如給當頭棒喝般,第一次認識到李世民手上在這個隋庭上遇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由於和皇泰主楊侗血統上的關係甚至是淩駕於王世充之上,不是由得太後和權相操縱。隨著他的成長,終有一天他會成為主事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