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
臥牛崗,溪村。
這一天,安家有喜事。
安家長女大婚,遠嫁到隔壁鎮去。
一座四四方方的院落上張燈結彩,大門頂處掛著兩個碩大的紅色紙紮燈籠,大大的喜字格外的顯眼,而燈籠下是不斷往院子裏進去的人流,都是村裏的鄉親和親朋好友,他們邊邁過那矮矮的門檻,邊拱手向站在門口喜笑顏開的安家父子道喜祝賀,惹的父子兩笑的嘴角往兩邊咧去,臉都快皺在了一起,看著有些滑稽怪異。
安父玩味的笑看著門前,那一個稚童將掛起來的鞭炮點著,在劈裏啪啦的喜慶聲中將最後一個客人迎了進去,然後關上了大門。
安父一邊咧著嘴角一邊笑著拱著手,在客人的一聲聲祝賀中,繞過了中間的一張蓋著紅布的桌子,向著房門前走了過去。
他拍了拍站在一旁的兒子肩膀,兒子彎腰撿起了眼珠子塞了回去,隨後點點頭就微笑著走進房去。
安父扯了衣服,笑著大聲道:“多謝各位父老鄉親、親朋好友來參加我女兒的出閣宴!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頓了頓繼續道:“我養了他這麼多年,看著小人兒一點一點的長大,終於到了現在,當父親的著實欣慰啊。”
說完還像要擦掉眼淚一般、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隻是他嘴角笑的向臉龐兩邊以一個難以想象的寬度咧開,顯得有些扭曲詭異。
“安家家長,別說那麼多了,什麼時候開席,我都餓的快不行了。”
一位穿著樸素的漢子說完舔了舔嘴唇,一臉的迫不及待。
“就是就是。”
“我已經聞到香味了。”
...
“好好好,先別急。”
安父說完走到了中間的那張桌子前,周圍原本已經落座的客人也都站起來圍了過來,剛剛原本嘈雜的院子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大家似乎都很期待能美美的飽餐一頓。
安父擦了擦嘴角滲出來的血,邊笑著說道邊掀開了紅布:“大菜在這呢,一會分著吃。”
紅布掀開,上麵是一位嘴裏塞著一顆大白菜,赤裸的綁在桌子上的少年。
...
安生隻記得今天是最寵愛他的大姐成親的日子,也是大姐離家的時候,為此他還傷心了好久。
可現在一睜開眼來,就看見了一張紅色布將自己蓋住,想站起來卻發現四肢被綁住,嘴巴還被一顆似乎沾了糖漿的、甜膩膩的白菜堵住了。
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和賀喜聲,甚至聽到了父親的道謝聲,他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瘋狂扭動著,奮力的發出那微不可聞的嘶吼聲。
直至外麵好像一下子安靜了起來,罩在頭上的那塊紅布被慢慢掀開,陽光晃著眼睛,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才慢慢的湧上了心頭,就連眼淚都不自覺的落了下來,他甚至都想到了父親那惱怒的臉龐。
“要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定叫他好看!”安生咬牙切齒的如是想道。
可和他想象中的吧不一樣的是,紅布一掀開,迎麵的並不是父親那惱怒的臉龐,他反而是十分慈祥和高興,隻是高興的將嘴角都裂到了耳根邊上,皮開肉綻,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氣中,濃鬱的腥味直衝入安生的鼻腔中。
安生身體一顫,害怕極了。
紅豔豔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父親笑著說道:“養了十年,鮮嫩,剛剛好。”
這時安生才發現,自己的周圍圍了一圈的人,都是耳熟能詳的人,比如一隻眼內滿是扭動著白蛆的老屠夫,滿嘴密密麻麻尖銳牙齒的阿賓等。
安生的臉色煞白,看著這群昔日和藹的人,如今變成這恐怖的樣子,還又那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他冷汗如雨下,想出聲求救,可卻被堵住嘴巴,隻能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