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正如路冉所預料的一般,她很少再能見到鍾寧澤了。
秦中占地百餘畝,三個年級近四千名學生,高中學習生活又緊張,不在一個班的人,除非有意相約,要說在路上偶然遇見的概率,其實是很低的。也不知鍾寧澤用了什麼法子,反正他再也沒出現在校門口查校牌,細細留心,路冉發現這個月見到他的次數不會超過三次,都是在放學或課間操時的匆匆一瞥。他卻從不回顧,目光清淺,倒是又變回了那個清冷不好接近的鍾寧澤。
那樣親密的兩個人,走到如今這一步,說不心酸,也是假的。
但這一個月裏,生活中的新變化又恰到好處的衝淡了這樣的心酸。
一是蘇銘,期中考試雖然還沒考,400名之約也還沒兌現,可蘇銘現在赫然以“冉冉的準男友”自居,無論上下學還是活動課、集體活動,存在感刷的十分之高。秦中極重應試,上到老師下到學生,都有些“以分數論英雄”,蘇銘雖生的好看,這麼多人的學校,都幾乎可排上校草之首,但在從前,不過是在擦肩而過時惹得一些女孩子臉紅罷了。可經他這麼一鬧,全校認識路冉的幾乎就都認識了蘇銘。一時校內輿論頗有些議論紛紛,對於路冉“舍鍾寧澤而取蘇銘”的行為,隻有以周明瑤為首的少數派大聲叫好,餘下的大多數吃瓜人士則紛紛表示路冉有眼無珠:論相貌家世,鍾寧澤雖略遜一籌,但也不差太多,無傷大雅,可在成績上,鍾寧澤對蘇銘則幾乎是碾壓式的存在,而路冉居然拋下鍾寧澤去和一個學渣在一起,實在是叫人難以理解。
這些流言路冉都聽到了,也頗有些哭笑不得。旁觀者清,他們動動嘴皮子,又怎能理解路冉這一個多月來的切膚之痛。鍾寧澤帶給她的一切都太痛了,痛到她承受不起,難以承受,隻能忍著痛,逼自己放下。而另一方麵,流言對蘇銘的苛刻反而激起了路冉的逆反心理。說他空有一具好皮囊的,說他不過是個家裏有錢的草包的……路冉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會對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人抱有如此的惡意。她甚至想起了,想起了曾經追逐鍾寧澤的自己,落在這些人口中,大約也是如此的“不自量力”。但蘇銘卻似乎對這一切並不在意的樣子,他隻是自我解嘲般的笑:“不怪他們啊,都是我家冉冉太優秀了。”然後伸出手來,摸一摸她的頭發。他豁達又溫柔的樣子讓路冉的心愈發軟下去。原本就有些半推半就,如今幹脆更是默認了這個“準男友”的身份,再也推不開了。
可漸漸地,路冉發現,這些對於蘇銘的惡意,如果說一小部分來自圍觀群眾對鍾寧澤學霸身份的天然好感,另外一大部分,居然是曾經來自附中初中部的那群男生。
路冉有些奇怪,她是土生土長的秦中人,規規矩矩的學生,課餘也沒什麼社交活動,自認也不認識幾個附中學生。為什麼倒是這群人跳出來對自己的感情生活指指點點?沒過多久,她就得到了答案,因為不知從何時起,身邊不斷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來自附中的男孩子,明麵上,暗地裏,接連不斷,鍥而不舍的明示或暗示她:你知道嗎,我們陸哥喜歡你。
陸梁?
路冉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莫名其妙的就被陸梁喜歡上了,看這架勢似乎也不像作假。開學快兩個月,路冉其實也隱隱在同學中聽說了一些陸梁曾經的“事跡”:這個男孩子成績極好,可稱附中男生之最。可和大多數成績好的人不一樣,他不因此自命清高,也不像鍾寧澤那般冷淡,更不是那種為了分數隻知獨善其身的書呆子。相反,他開朗,熱情,有號召力,樂於助人,不分差別的對所有人好。據說初二那年,某個老師因為一個學生考得差而出言辱罵他,陸梁一聲不吭的聯合了所有男生抗議罷課,最終讓老師給那位同學道了歉才罷休,由此一戰成名。他性格好,成績優,體育場上也出盡風頭,又比大部分同學大上一歲。因此,附中的男生,無論乖孩子還是小混混,倒無一例外的全都服他,人前人後都叫一聲“陸哥”。可謂是整個附中人氣最高的存在。如今,這個“附中一哥”莫名其妙的看上了路冉,底下那幫小弟當然視最近頻繁在路冉身邊轉的蘇銘為眼中釘。在他們心裏,路冉踢掉一個冷漠無趣的鍾寧澤也算是好事,但蘇銘根本就是連參賽資格都沒有,還是自家一哥有顏有錢有成績有威望,綜合素質最優,實乃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