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跳動,高大冷峻的男人懷中抱著嗚咽的姑娘,用盡了溫柔安撫她,可靠的瞳牙獸繞著床邊哭泣的主人不斷地轉圈。
此情此景,竟有些不合時宜的令人安心。
池鈺腦海中閃過無數次她嗚咽著喊著“錦哥”的畫麵,一聲聲一次次,她喊了十數聲。
從剛開始的期盼,到似乎有了撐腰的底氣,再到不可置信地失落,最後是萬念俱灰的崩潰。
每一聲“錦哥”,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插進他的胸膛。
痛到無法呼吸,痛到難以言喻。
不知過了多久,她顫顫巍巍的從他懷中抬起頭,眼睛又紅又腫。
池鈺看著她哭紅的鼻尖,眼底變得波瀾起伏,內心無言的掙紮著什麼。
最後,他那洶湧的眼神逐漸平息了下去,隻剩柔光。
大掌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幾下,“不哭了?”
她點頭,嗓音還帶著未歇的濕意。
“你怎麼在這兒。”
“我要是不來,你就打算自己一個人憋死是吧?”
池鈺的指尖冒出靈韻,輕輕搭在她的紅腫的眼皮上。
一邊責怪,一邊心疼,“有什麼好哭的?放著我這麼個厲害人物不要,非要那個不成器的!”
她無意識的眨巴著眼睛,呆呆的看著他。
池鈺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捏住她的臉頰,用了幾分力氣。
“你好好瞧瞧我!我要長相有長相,要靈力有靈力,哪哪都比他強!”
他的話又凶又急,似乎憋悶了許久似的。
“哭哭哭,為了個臭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提到了她的傷心事,那眼中又要布滿水汽。
池鈺捏著她的臉頰,凶巴巴地說道:“你在敢為了他哭一聲,我就立馬剁了他!”
暖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出色的麵容,五官神采飛揚,正一本正經的威脅她。
他肩膀處的衣裳比周圍的顏色都深了許多,一看就是被水漬浸滿的樣子。
沉厚濃鬱的白苔香慢慢潛入她的鼻息之下,不知不覺間侵襲掩蓋住所有的帳中香。
不同於之前的檀香,她覺得這樣濃鬱的具有侵略性的香味,才符合他張狂的性子。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避免他的糾纏。
可這股味道像極了他的霸道張狂,無處不在,讓人忽視不得。
那雙淺灰色的眼中清楚的印著她的身影,她此時才察覺到,她正窩在他的懷中。
展顏下意識地的揮開他的手,遠離他的懷抱。
意識到自己剛才在他懷中哭了許久,耳朵更是燒的厲害極了。
她抱著被子將自己裹住,眼神心虛的隻敢看著被子上的印花,“謝謝你,你..你快走吧。”
“呦,這會兒趕我走了?”池鈺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通紅的耳垂,心中存了幾分逗她的心思。
他單手撐在她身側,附身過去,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剛才是誰抱著我哭的昏天黑地的,這會兒全好了,就趕人走。”
“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展顏心虛的不敢看他,雙手緊緊的摳著被子,眼神飄忽。
奈何他離得太近了,她的餘光清晰的映著他翹起的嘴角。
他本就十分俊美,此時臉上多了些邪氣,像極了話本子裏說的勾人心魄的男狐狸精。
“我都道過謝了,你還想怎麼著啊!”她抄起枕頭揮向他的俊臉,“快走啦!”
池鈺輕而易舉的接下她軟綿綿的攻擊,將枕頭的一角捏在手裏,笑眯眯地說道:“要我走可以,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枕頭被他壓住,任憑她怎麼抽都抽不出來。
展顏羞惱的瞪向他,“什麼條件!”
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會提出過分的要求!
“你總是提一些過分的要求,我才不會...”
答應你三個字還沒說出來,池鈺忽然打斷她的話,目光深沉:“以後不準再為了他哭。”
展顏在他深沉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種意味不明的深意。
“你在為他哭一次,我真會剁了他的。”
池鈺抿唇笑了笑,“不早了,你休息吧。”
展顏望著他的背影,揚聲道:“你什麼意思啊!”
她哭她的傷心事,關他什麼事?怎麼總提剁人啊?
他想剁了誰?唐時錦嗎?
池鈺聽見她的質問,緩緩回頭,眸中噙著亮光,“意思是,就算你要哭,也隻能為了我哭!”
他說完這句話,丟下因為這句話不停胡思亂想的人,慢悠悠的離開。
“什麼亂七八糟的!”展顏氣惱地戳了下枕頭,扁扁嘴:“剛才不是還說,為了男人哭丟臉嗎?換成他就不丟臉了?”
“什麼邏輯?”她輕淬了一聲,哼哼道:“自信過頭就是自戀了,臭家夥!”
金寶塔抬起兩隻前爪扒在床邊望著她,“主人,你剛才怎麼了?我喊你好久你都沒醒。”
“我隻好跑去找太...”金寶塔差點將太子殿下四個字脫口而出,“找他來救你。”
晶瑩的獸瞳中含著擔憂,尾巴也搖來搖去的,不安極了。
展顏捏著它毛絨絨的臉頰,柔聲道:“我剛才隻是做噩夢了,嚇到你了吧?”
它乖巧地蹭著她柔軟的掌心,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乖,我現在沒事了。”展顏揉著它的腦袋笑道:“很晚了,快睡吧。”
屋內的燈吹滅後,展顏側身躺下,下決心無視先前的夢,再度入眠。
金寶塔支著腦袋趴在床下,它的身軀比剛才大了一圈,剛好能看到展顏的臉。
見她閉上眼眸,呼吸平穩了,它這才無聲地打了個哈欠,淺寐起來。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禺,邢若久不見她出來便來看她。
“顏顏?你在嗎?”
邢若的聲音十分溫柔,生怕嚇到她。
“顏顏起了嗎?”
房門打開後,展顏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後,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頭頂豎起一小簇可愛的呆毛。
“師姐?怎麼了?”
寒風凜冽,展顏打了個哆嗦,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幾時了?”
邢若笑著幫她捋順頭發,推著人往屋內走去。
她簡單的洗漱完,隻著裏衣在房內走動。
“已經到日禺了,”邢若撈起外衣給她披上,將人按在梳妝台前,熟練的給她梳發。
“師娘見你沒來就叫我來看看你。”水鏡中映著她困倦的臉頰,看著眼底的烏青,邢若問道:“你昨晚沒休息好嗎?眼下的烏青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