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之事不是意外?”徐聞壓低聲音。

這就對上了!太女出行,明處暗處侍衛一籮筐,靠近河道都有人四周圍著,如何就跌落水中了?禦醫署集結了大沂最好的大夫,也不是白領俸祿的,況且太女素來體健,禦醫們怎會連一個風寒都治不好?以至於讓太女白白丟了性命?

“你不要多想。”郗原調整了一下姿勢,睜開眼睛與徐聞平視。

“福校尉被召入宮也是為了調查此事?”徐聞又追問道。

如果說太女病危與郗原還有些關係,那飛龍司為何又牽涉其中?

郗原本不想與徐聞說及太女真正的死因,她知道了隻會平添危險,奈何他的妻主太過聰慧。見她油鹽不進刨根究底,他歎了口氣,坐起身來,坦白道:“是有人下毒。”

果然。太女不知何時被人下毒,初起頭暈目眩以致監察河道時落入水中,被救起後毒發迅猛,眾禦醫無力回天。

“太女在行宮時,一個服侍太女七年的內侍通過熏香下的,未等提審就畏罪自盡了。”

“幕後主使可有線索?”

“茲事體大,飛龍司已在調查,尚未出結論。”

徐聞不再追問。

郗原此次夜間翻牆入府,隻是想出征前見一見徐聞。剛剛的對話煞了風景,徐聞暗自懊惱,決定把氣氛調節回來。她側身伸出兩臂環住郗原,下巴抵在他寬厚的肩上,放柔了語氣安慰道:“事情終會水落石出。”

燭火跳躍著,映照在郗原臉上,更顯他挺鼻薄唇,劍眉星眸,在光影下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山水畫,就連眼下的疤也隻是那山中溝壑。徐聞看得呆了,不自覺抬手去觸摸。

郗原的手掌覆上徐聞的手,眉眼低垂,側過頭吻在她的手心。

“此次離京,多加小心。”

“嗯。”

郗原趁夜色來,又趁著夜色走了。

第二日,聖上便作檄文昭告天下,言明北林公主謀逆之過,派遣宣平侯郗原拔兵北林蕩平凶逆。

接下來就是國喪。大沂傳統,太女薨後當日小殮,帝後、皇子、近支王公瞻仰太女的遺容七日後大殮,宗親、百官於皇宮大殿外由鴻臚寺帶領舉行大殮儀。待大殮結束,在東宮設靈堂,停靈三日,此三日內,文武百官為表哀悼需每日朝、夕兩次舉哀行禮。徐聞作為宗室婦要參加的隻有大殮禮。

太女的大殮莊嚴肅穆,眾人悲慟,哭聲震天。盡管郗原已托人照顧,但一天下來徐聞仍筋疲力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回到侯府時甚至是被人抱下馬車的。

自此之後,徐聞杜門屏跡,除了授課,不出侯府,拜帖也一律不接。

麒麟殿內。

徐聞躺在榻上讀著書。天氣冷了,在書房坐著沒多久就會四肢僵冷,所以讀書寫字的事情就被搬到了暖閣裏。

“後主,”梨花給徐聞換了個湯婆子,又幫她蓋好毯子:“您參加小皇女滿月宴的大裝準備好了,要不要先拿過來看看?”

太女病逝後,皇後因太過悲痛早早讓小皇女降臨世間。國喪不到兩月,況且太女中毒一事還沒有個結論,滿月宴一切從簡,隻請近支的宗親赴宴。徐聞往日的大裝此時便顯得紛華靡麗,不合時宜,所以讓府上做了新的。

徐聞此時正在神遊。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最後與郗原相見那晚兩人很是親密,抱在一起很久,但她卻並沒有出現什麼厭惡的情緒,幾乎連不適感都沒有。

難道自己已經悄無聲息的好了?徐聞心中雀躍,十分想再確認一下,但此事郗原已遠在北林,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個未知數,甚至能不能回來也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