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走好。”
……
“啊!”
床上的女子猛地驚醒。
一雙杏眼睜得極大,寫滿驚恐。
她的身上雖然穿著平常老百姓穿的粗布衣裳,但左手腕上還戴著兩個金鐲子,發上還別著根金簪。
彈指可破的肌膚,不點而朱的小嘴,微胖但極美的婀娜身段,無不在散發著她致命的傾城之美。
女子狐疑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窗外月色寒涼,時不時傳來隔壁的低聲嗚咽;屋內土牆土床,連張椅子都沒有,十分簡陋。
蓋在她身上的粗布棉被,成了這屋裏最奢侈的物件。
她心頭猛地一驚,這是什麼情況?她怎麼在這裏?
“來人,來人!”
女子受到的驚嚇不少,大聲呼喊著,卻發現嗓音沙啞,而吞咽時,喉骨特別疼。
而脖頸處深深的勒痕隱隱作痛,讓她恍然想起——她應該死了才是。
她死在馬嵬坡下。
太監高力士帶著兩個侍衛,送給她一尺白綾。
他說:“大唐,不需要貴妃娘娘了。”
想到這,楊玉環不禁潸然淚下。
哭著哭著,卻又驚覺:既然她應該死了,怎麼醒來在這裏?
“本宮沒死?”
是他,終究不忍心殺了她嗎?
楊玉環驚愕地看著自己,伸手掐了掐自己細嫩的胳膊,發現是疼的。
真的沒死。
可她明明上吊自盡了。
這未免也太過詭異。
但,活著總歸是好的。
楊玉環翻身想下床,門外已經有人敲了敲。
她心中一喜,估計是她的貼身宮女淩雲,便沙啞著嗓子回應了一聲:“進。”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個身穿粗布衣裳、舊得不能再舊的婦人,年紀約摸六十有幾,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眼睛通紅,似乎哭過。
推門進來的老手爬滿皺紋,指甲縫裏,肉眼可見滿滿的汙垢。
見楊玉環醒了,她上前:“楊姑娘,你總算醒了?好生歇著吧!”
楊玉環心頭一緊:“你認識我?我……”
“認識。”婦人走過來,坐在她的身旁,低聲安撫,“前天你叔父把你留下,托我照顧你,你今後就在這安生吧!”
楊玉環:“叔父?”
婦人輕輕點頭:“雖然這世道艱難一些,但人總要往前看的,你今後就做我兒媳,叫我娘。”
“什麼兒媳?你……”
“隻是個身份,莫要緊張。”夫人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我四個兒子都往河陽前線去了,暫時不會回來。”
“讓你叫我娘,是因為這幾日總有衙門的爺在拉人,你若是沒個身份文牒,會被打死的。”
聽到“前線”兩個字,楊玉環不敢吭聲,點了點頭。
前不久,安祿山發動叛亂,她隨著唐明皇李隆基從延秋門逃出長安,流亡蜀中。
軍中內外無不認為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妃,認為她和兄長楊國忠將是這場戰爭災難的罪魁禍首。
因此,楊國忠被處死,而她被賜一尺白綾。
隻不過,她不知為何在這醒來。
“莫要多想,你若是餓了,我給你弄點粥來。”
婦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楊玉環點點頭。
夫人起身後,將身上褶皺的春衣攏了攏,平了平,又拍了拍。
見楊玉環看她,便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