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黑車突然打開車門，一個女人半截身子被甩了出去。
飄揚的裙子遮住了她不斷掙紮的手臂，黑色的高跟鞋早就被被甩走，光潔的腳丫在凸凹不平的路麵摩擦，滲出的血留下兩道或深或淺的血痕。
任警官直接覺得周身一瞬間燃燒，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那女人不是李清，還能是誰！
仔細看，車內的人並沒有打算直接了結李清，她的手臂捆在安全帶上，因為不斷提高的車速，帶子已經接近極端的扭曲，將李清的骨頭擰到一個變態的弧度。
“你幹脆殺了我吧！讓我死吧！”
李清的哭嚎聲響徹香江。
他們根本就是要折磨死她！
“人渣！一群人渣！”
任警官捏緊對講機，護在屠熠權兩側的黑車放慢了速度，左右夾擊，將任警官的車牢牢壓住在後麵，隻能看著屠熠權囂張離開。
如果他想超車，隻能從李清的身上硬生生碾過！
方燏路趴在車窗上，耳邊隻剩下李清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如同世界末日，她身邊的美好，善良都將離她而去，到處都是鮮血，都是絕望與無助。
“清姐！你們怎麼可以……”
“她當初選擇背叛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
屠熠權扣住方燏路的後腦勺，淩厲的眉眼張狂不羈，漆黑的眸子冷漠而又癲狂，像是台風入境，定要卷起驚濤駭浪。
“嗬。”
方燏路眨了眨眼睛，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一字一頓。
“那你呢，你殺掉她弟弟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會眾叛親離，不得善終！”
“你覺得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對不起你，隻有你是對的，你高高在上，淩駕於一切，我們這些人，在你眼中連螻蟻都不如，對嗎？”
屠熠權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那笑容帶著蔑視，帶著嘲諷，帶著上位者睥睨一切的輕狂。
咚的一聲。
仿佛胸膛被什麼擊碎，連呼吸都變急促，碎裂的骨頭碎片紮入骨肉，每一寸呼吸都帶絕望的痛苦。
根本不會有明天，根本不會有未來，根本不會有兩全的辦法，根本不會有金蟬脫殼的希望。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屠熠權要找人帶走寶寶，無論他是死是活，是身陷囹圄還是逍遙法外，他的人都會咬住她！
這是他的死命令，是他對於她絕對的病態的掌控。
他是她的人，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不著急，不是還有一個岑橋嗎……他……”
方燏路的目光落在方向盤上，不等屠熠權說話，她猛地按住方向盤，拚盡全力向左扭轉。
“方燏路！”
屠熠權根本沒預料到方燏路會來奪方向盤，他知道，她之前能在他身邊虛與委蛇這麼久，無非是抱著想要全身而退的心思。
他不戳破，就是要利用這份心思讓方燏路不要動玉石俱焚的念頭。
“我知道我逃脫不掉了，所以，隻有我死了，這一切才能終結。”
方燏路望著屠熠權，呼吸變得粗重。
“你有句話說的很對，地獄的路太寂寞，我不甘心一個人走。”
說著，方燏路替屠熠權按死油門。
車子極速偏移，大橋盡頭近在咫尺，隻差了一點點，隻差一點點，屠熠權就能帶方燏路逃出生天，天大地大，屠熠權總能找到一個地方安頓兩人。
車頭直直撞向橋頭的鋼架，頓時火光衝天，赤紅的光將今晚的夕陽映襯得更為血腥。
*
方燏路不知道的是，岑橋今早來看她的時候，就被葉易沛刺倒。
葉易沛是帶著恨的，小少爺從小到大沒再栽過跟頭，他不可能讓岑橋好過。
岑橋倒在每天都會等公交的地方，等到環衛工人發現，血流了一地。
奇怪的是，懷裏的小籠包還是溫熱的，隻是被血浸潤，變成了熱騰騰的血包。
*
一年後。
李清被鬧鈴吵醒，她伸了個懶腰起身，安裝好假肢，熟練翻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