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借因養病,一連兩三日都沒去請安。
這天早起請完安,張氏回娘家了,交代下來讓府中各處都安生點。
午後,姑娘們都午歇了,綰春才敢偷偷溜去梅院看七姨娘。
梅院位於國公府最北邊,是一個偏僻破落的小院子,綰春每次去都得偷偷摸摸繞很遠。
今日張氏出門了,管的不嚴,各處下人不是去林寶珠院裏討吉利就是躲去偷懶了。
一路上,綰春都沒有見到幾個人,她越走越快,最後拎著裙子跑了起來!
風在耳邊急速倒退,綰春剛開始還覺得冷,到最後竟出了層薄汗,微微氣喘著。
她迫切的想見到姨娘,上次見麵還是在中秋,太太醉了她才敢偷偷溜去。
今日時間還早,她可以扶姨娘去院裏曬曬太陽,就像小時候姨娘抱她在腿上曬太陽那樣。
推門進了院子,掃地的王媽媽看見她,丟了掃帚就小跑著迎上來,笑的滿臉褶子,“姑娘來了?”
邊說邊將手在腰上擦了又擦,這才小心翼翼的牽著她的手領她進去。
行至主屋,王媽上前打了簾子,揚起聲音喚道:“姨娘,姑娘來了,”便立刻從內室傳來一道氣弱卻充滿喜意的聲音:“漠漠來了?”
綰春丟開王媽媽的手,跑進廂房,“娘!”
殷姨娘撐起身子看向門口,眼也不眨一下,見綰春的身影出現,她麵上滿是幸福的笑。
剛一張口,淚珠子就砸到被衾上,開出一朵朵花:“你這一來,回頭太太又要為難你了,我在這院裏好好的,姑娘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綰春早已淚流滿麵,她撲到殷姨娘懷裏,鼻音濃重的撒嬌:“我皮厚,不怕太太磋磨。”
殷姨娘用袖子擦擦淚,見她香汗淋漓,便拿出帕子,憐愛的為她擦著額上的汗,“姑娘也合該為自己打算,”想到綰春受的罪,她鼻頭一酸,便又想落淚。
綰春忙將林寶珠進府的事情說了,又從袖子裏掏出幾方繡著花卉的新帕子來,笑道:“如今得閑了,姨娘想要幾方帕子我便繡幾方。”
“......姑娘可得心懷感激,莫將大姑娘的善意當作理所應當.。”
殷姨娘殷殷叮囑著,綰春見她坐的難受,忙拿了個十錦軟枕墊到她腰後,認真聽著:“大姑娘也是個可憐人,你切莫在她麵前提她出身。按理說,她完全可以不管府裏這幾檔子事,何必拿著自己的家產給府裏填窟窿?”
綰春聽了,躊躇著將寶珠暈倒這事說了,末了問:“姨娘,我做的對不對?”
“太太可有說什麼?”殷姨娘靠在軟枕上,仔細疊著帕子。
綰春搖搖頭:“太太不知道是我。”
“太太原就不該拿請安這事磋磨大姑娘,”殷姨娘道:“我如今這樣,已然是廢人一個,隻勉強續著命,姑娘這些年自保委實艱難 。若有人肯給姑娘搭把手,姑娘往後的日子也會好過點......”
綰春不樂意聽這種話,忙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談什麼艱難不艱難的。若是我太過熱忱,反倒會被人誤會有目的。還不如就這樣,互相遠著,大家都自在。”她終究沒說被綰書為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