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河池木友樹手中的禦幣,泛著人眼不可視的神性白光,從陳白身上掃過。
那糾纏在他身上的髒鬼,如同冰雪遇陽般逐漸消融,掙紮著化作黑煙,被神性驅邪祛除了。
“好了,驅邪結束!”
神河池木友樹拍了拍手掌。
“這就……結束了……”
“當然結束了,你別以為看著簡單就是我在糊弄你啊,我和那些故弄玄虛的神婆可不一樣,我這是真的驅鬼。”
神河池木友樹還以為陳白不信,以為她在糊弄人。
“神河家的神社,世世代代驅邪祈福,我可是同齡人裏天賦最好的,百鬼退治……
算了,跟你解釋你也不懂,你們這些普通人看不見的,反正我沒騙你,鬼神都給你除了。”
“都……都除了,我……我還會不會被鬼纏上……”
陳白說話有些戰戰兢兢。
“你要是能有那運氣總遇見鬼,幹嘛不去買彩票,別瞎想了……”
神河池木友樹翻了翻白眼。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鬼。”
陳白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這世界明明到處都是鬼。
……
陳白的視野。
黑漆漆的體育倉庫裏。
擠滿了十幾隻人臉異身,血腥扭曲,驚悚異常的巨大鬼神,正把他們兩人團團圍在中間。
猩紅的舌頭,巨大的尖牙,黑洞洞的眼眶,在陳白身側徘徊,擠在他的麵前。
“他看的見。”
“他看不見。”
“他看的見。”
“他看不見。”
鬼神,在喃喃低語。
……
這個巫女不行,完全不行!
陳白發現了:
‘不是能看見鬼,就能看見所有鬼。’
神河池木友樹這個巫女,確實有通靈見鬼的能力。
但是,她似乎隻能看到一部分。
自己所看到的更多恐怖之物,她壓根就看不見!
並不存在什麼同類。
這鬼神遍布的恐怖人間煉獄,仍然隻有自己一個人類,在孤零零的遊蕩。
陳白找巫女驅了個邪。
臉色反而更差了。
從覺得好像看到希望,再到希望破滅,沒有比這更打擊人的了。
再一想到,晚上還要回家。
家裏那些鬼……
陳白都感覺頭痛。
想搬家,但沒錢。
住網咖,也不是長久的辦法,他一個學生,沒錢天天去住。
終歸是要回家的。
玉京寺裏。
帶發修行的小僧侶一休,又有不懂的地方,向老住持請教。
“住持,書裏麵說,鬼神成佛,會留下‘執念遺物’,一休為何從未見過。”
“那要有能渡鬼神成佛的有緣人,方才能見得執念遺物。”
“住持可曾見過?”
“早些年見過有人渡成鬼神,有幸見過執念遺物。”
“有何神異?”
“執念於人,專注於事,可搬盡山,可枯盡海,心之所向,力之所往。”
“住持,一休可否渡鬼神?”
“一休,莫要動這念頭。”
住持笑著搖了搖頭。
“渡成則佛,渡不成便是魔,渡鬼神失敗者,必死無生。”
人間煉獄求生。
陳白,也隻能想到以這種態度去應對了,不然還能怎樣。
那是吃人的鬼。
回家的路上,就在剛剛。
陳白真正見識到了所謂的“吃”。
一個鬼正在吃另一個鬼。
真就是抓起來直接往嘴裏噎,撐得整個鬼扭曲變形,吃了下去。
這一幕直接讓他堅信。
那些鬼不是在說笑,一旦自己暴露了,鬼九成九會真的像這樣吃了他。
……
“你看得見……你看不見……”
“他看得見……他看不見……”
我要吃他……我要吃你……”
陳白頂著極大的恐懼和心理壓力,偷偷打量鬼神的生態。
這些鬼的行為奇怪異常。
沒有智慧,邏輯模糊。
平日裏,有些完全是無意識的遊蕩,街上很多。
有些像是個執行某種生活習慣,循規蹈矩的機器人,比如家裏的“父母”。
但,不管是哪種鬼。
全都有一個共同點。
隻要察覺到“被看見”這一狀況。
便會如同陷入了魔障一般,發出驚悚恐怖的呢喃。
口中不停的重複著吃,吃,吃。
鬼神之間,也會互吃。
……
這些鬼,普通人看不見。
有些人能看見一部分,比如那個巫女神河池木友樹。
至於陳白自己,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看見這麼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