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印入我腦海的就是紙紮、神像、一口口數不清的棺材,還有一個精瘦幹練的背影。每當我伏在這個背影上,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藏香的香氣衝入我的鼻孔,這種味道讓我心安踏實,而這個人就是我師父。那時我隻知道師父是一個靠糊紙紮,打棺材的手藝人,沒事幫人看看陰宅風水、下葬按墳和起棺遷葬,這些都還是師父告訴我的,對於他的過去,師父一直是諱莫如深。我是被師父在一片冰天雪地的路上撿回來的,那時我身上隻包著一件破夾襖,臉已經被凍青紫,都隻剩半條命了。師父在撿我的那天,自己也身負重傷,撿到我後,來到了我們現在居住的這個小鎮——平和鎮。師父從來都不願提起那天撿到我的經曆,後來長大了,才通過師父身上所發生的事我才知道了一個大概,也包括師父的過去………再來說說我和師傅待的這座小鎮,這個小鎮位於甘肅境內,是一個十分偏僻的小鎮。當時師父帶著我因重傷昏倒在路旁,被一個看風水算命的老先生所救,這位老先生也是當地人,在小鎮上有一個紙紮店,平時鎮上的百姓,不管婚喪嫁娶都來找他幫忙,而我們的故事也從這裏開始講起吧······
師父在算命先生的家裏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漸漸恢複了元氣。我雖說是師父撿回來的,但師父依然對我視如己出,對我甚是疼愛。老先生也對我倆也像兒子和孫子般那樣照顧,有什麼好吃的,我肯定是第一個吃到的。老先生從來不問師傅的來曆,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詢問過,對外就說是自己的侄子帶著兒子來投靠,平時師父就幫著老先生做做紙活,老先生要是有事出門,師父就幫他照看店麵,沒事逗我玩玩,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我一直奇怪,師父除了幫老先生跑腿外,幾乎從來不主動出門,也不和人交往,所以鎮上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師傅的存在,我一直以為日子就可以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了七年,直到有一天深夜,有人瘋狂的敲打我們的店門,“張先生在不在啊!?我家有事,需要張老先生過去瞧瞧!!!”師父連忙披衣而起,打開店門,老先生也連忙起來收拾東西,臨出門前,對師父說,我這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如果我有什麼閃失,你就將店麵變賣了,你們爺倆拿著這些錢去別處棲身吧。
看著老先生遠去的背後影,心裏突然感到有種悲涼感。果然,老先生這一去還是出事了………老先生出門後,師父就在屋裏踱來踱去,而我也睡不著,就披著被子坐在床上,靜靜等老先生回來。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我們的店門又被拍響了,師父打開門還是剛才那個拍門的人,這個人在門口氣喘籲籲跟我們說“…快…快…張老先生他……出事了!!!”
師傅聽後,趕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帶著我匆匆忙忙的出門了。我們跟著來人到了一處荒郊野外,發現這裏隻有寥寥幾人,花圈紙活散落了一地,顯然是人在慌亂時把它們丟在地上的。一口棺材挺挺的放在土路中間,而老先生則穩穩的盤腿坐在棺材之上,頭上已經汗如雨下了,七竅有血水滲出。師父看到後,眉頭一皺,對我說:“冬兒,事情有點不對,你不要跟過來。”說罷便走向棺材,而我則在遠處看著師父的一舉一動。師父走到棺材前,而老先生似乎沒了感覺一樣,仍然一動不動。
師父圍著棺材走了一圈,翻看了一下老先生的眼皮,又摸了摸脈。把之前拍門的人叫了過去,我雖然離得有點遠,但他們的對話,在這寧靜的夜晚卻非常清晰的飄進我的耳朵裏。師父一臉正色的說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惡化到這種地步?!把事情發生的前後仔仔細細的說給我聽,不然我幫不了你們!”那個人聽了師父的話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這時有一個年長一點的人走到我師父跟前,歎了一口氣說道:“唉~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