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新探案(23)(2 / 3)

福爾摩斯陷入了沉思。

“你的敘述有一點紕漏,羅伯特爵士,”他最後終於說,“既然你把賭注放在賽馬上,那麼即使你的債權人奪走了你的財產,也不會影響你的前途。”

“這匹馬也是財產的一部分。難道他們會關心我的馬嗎?他們也許根本就不讓它跑。非常不幸的是,我主要的債權人,也就是我的仇敵薩姆·布魯爾是個無恥之徒,在紐馬克特我曾不得已抽過他一回。你想他會挽救我嗎?”

“就這樣吧,羅伯特爵士,”福爾摩斯說著站了起來,“這件事必須交給警察去辦。我的責任是發現事實,我已經盡到了責任。至於你的行為屬於道德或尊嚴問題,我無權發表意見。接近午夜了,華生,我們該回咱們那個簡陋的住所去了。”

現在大家都已知道,此案的結局比羅伯特爵士的行為所應得的要好得多。肖斯科姆王子比賽獲了勝,馬主淨賺了八萬英鎊,債權人在比賽結束前也沒有提出付債的要求。羅伯特爵士付清了債務以後,還有足夠的錢來重建優裕的生活。警察和驗屍官對於此事的處理也都采取了寬容的態度,除了在拖延死亡注冊一事上遭到並不嚴厲的責難外,幸運的馬主靠此投機事業幹淨地脫了身,現在此事已被遺忘,他的晚年也將體麵地度過。

顏料商的秘密

那天早晨,福爾摩斯坐在沙發上沉思,神情憂鬱嚴肅。如果他在考慮一個案子的話,這種心情會影響到他機警的偵破能力。

“你看見他了?”他問道。

“你是指剛走的那個老頭嗎?”

“是啊。”

“我在門口碰到了他。”

“你覺得他怎麼樣?”

“一個可憐、無所作為、潦倒的家夥。”

“對極了,華生。可憐和無所作為。但難道整個人生不就是可憐和無所作為的嗎?他的故事不就是整個人類的一個縮影嗎?我們追求,我們想抓住。可最後我們手中剩下什麼東西呢?一個幻影,或者比幻影更糟的痛苦。”

“他是你的一個委托人嗎?”

“是的,我想應該這樣稱呼他。他是警場打發來的。就像醫生把他們治不了的病人轉給江湖醫生一樣。他們說自己已無能為力,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病人的情況也不可能比現狀再壞的了。”

“怎麼回事?”

福爾摩斯從桌上拿起一張油膩的名片,“喬賽亞·安伯利。他說自己是布裏克福爾和安伯利公司的股東,他們是顏料商,在油料盒上你能看到他們的名字。他積蓄了一點錢,六十一歲時退了休,在劉易薩姆買了一所房子,忙碌了一輩子之後歇了下來。人們認為他的未來算是有保障了。”

“確是這樣。”

福爾摩斯瞥了瞥他在信封背麵草草寫下的記錄。

“華生,他是一八九六年退休的。一八九七年和一個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女人結了婚,如果照片不誇張的話,那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生活優裕,又有妻子,又有閑暇--在他麵前似乎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可正像你看見的,兩年之內他已經變成世界上最潦倒、悲慘的家夥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老一套,華生。一個背信棄義的朋友和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安伯利好像有一個嗜好,就是下象棋。在劉易薩姆離他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個年輕的醫生,也是一個好下棋的人。我記下他的名字叫雷·歐內斯特。他經常到安伯利家裏去,他和安伯利太太之間的關係很自然地密切起來,因為咱們這位倒黴的委托人在外表上沒有什麼吸引人之處,不管他有什麼內在的美德。上星期那一對私奔了--不知去向。更有甚者,不忠的妻子把老頭的文件箱作為自己的私產也帶走了,裏麵有他一生大部分的積蓄。我們能找到那位夫人嗎?能找回錢財嗎?到目前為止這還是個普通的問題,但對安伯利卻是極端重要的大事。”

“你準備怎麼辦?”

“親愛的華生,那要看你準備怎麼辦--如果你理解我的話。你知道我已在著手處理兩位科起特主教的案子,今天將是此案最緊要的關頭,我實在抽不出身去劉易薩姆。老頭一再要求我去,我說明了自己的難處,他才同意我派個代表。”

“好吧,”我應道,“我承認,我並不自信能夠勝任,但我願盡力而為。”於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我出發去劉易薩姆,絲毫沒有想到我正在參與的案子一周之內會成為全國熱烈討論的話題。

那天夜裏我回到貝克街彙報情況時已經很晚了。福爾摩斯瘦削的身體深陷在沙發裏,手裏拿著煙鬥,房間煙霧繚繞。他睡眼惺忪,如果不是在我敘述中停頓或有疑問時,他半睜開那雙灰色、明亮、銳利的眼睛,用探索的目光注視著我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他睡著了。

“喬賽亞·安伯利先生的寓所名叫港灣,”我解釋道,“我想你會感興趣的,福爾摩斯,它就像一個淪落到下層社會的沒落貴族。你知道那種地方的,單調的磚路和令人厭倦的郊區公路。就在它們中間有一個具有古代文化的、舒適的孤島,那就是他的家。四周環繞著曬得發硬的、長著苔蘚的高牆,這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