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這個夜依舊沉默著。
突然傳來一陣叫喊，幾個人點燃油燈，抄起家夥在街上追逐著一個人。那人抱著一隻上好的乳豬，奔跑在小巷之中。一個交叉路口之後，他伴著夜色消失了、
“媽蛋，被讓老子再見到你！”一中年男子把菜刀往地上一扔，便破口大罵起來。不少人也跟著叫囂，這個交叉路口的人越聚越多，夜也不再靜謐。
那人抱著乳豬跑到一荒山上，一溜煙鑽進了一個山洞。山洞裏躺著一個瘦弱的男孩子，倚著幾個木枝熟睡著。
那人把乳豬放到一塊破布上，踢了男孩一腳：
“小子，起來吃飯！”
“爹，我沒力氣...”
“你小子還裝起柔弱來了哈？顏篤行我告訴你，老爹我挨家挨戶地看，才看到這麼個好東西。我還差點被人打死！要不是為了你明天的鄉試，我才懶得受這個罪！”
顏篤行被他老爹吆喝起來，扒下一個豬腿，看了看老爹消瘦的麵頰，罪負感便湧上心頭...
他太無能了，幾次鄉試都考不過，若能考上秀才，去當個教書先生，倒也不用和老爹一起在這冬涼夏暖的山洞過夜。老爹顏朔是個有尊嚴的人，他絕不願意當別人的仆從，從小老爹對篤行說的最多的話便是：
“要麼就當人上之人，要麼就什麼都不幹。若你有天想向他人低頭求饒，老爹我自會將你逐出家門！”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剛烈的性格，顏朔才一事無成，窮苦潦倒。
“喂，你小子吃不吃啊。”顏朔不耐煩地叫道。
“爹，你不吃嗎？”
“你小子看不起我啊喂!”說著便用手指談了一下篤行的前額。
父親總是那麼口是心非......
一夜好眠。
第二天鄉試。
當成績出來那日，中榜者中，卻沒有顏篤行的名字。
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這就意味著，他仍要拖累老爹，仍要靠著老爹來生存。這樣軟弱，怎回事他顏篤行這樣血氣方剛的好男兒幹出的事！
暮然回首，老爹拿著一吊子錢，向那些官兵們磕頭。
老爹屈服了，那般倔強的老爹屈服了！
過了一會兒，老爹跑過來說：“你小子有福了，明天我送你去普陀山，去向鴻銘醫師請教。老爹我也算減少了一個負擔。”他拍了拍篤行的肩膀，強顏歡笑道。
篤行低著頭，淚水卻滑過臉頰。
老爹唯一一次放下尊嚴，向人低頭，確實為了自己，為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他沒說話，朝著山洞跑去。
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先離開了。他不想再給老爹累贅，不想再讓老爹有任何負擔。他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麵有一行淚珠。
保重！
關於這個鴻銘醫師，那真是臭名昭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江湖騙子。把篤行送到那裏去，一來是那些官兵覺得收的錢不夠，二來是普陀山離篤行家比較近，顏朔也方便來看望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