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殘陽如血。

天邊中如同舞動著一匹紅綢,顏色絢爛至極。

武朝都城常安,南城門進出城的百姓熙熙攘攘。

一匹黑色駿馬緩緩從城門之中走出,馬蹄踏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融入這繁華熱鬧的帝都。

黑馬上一青衣勁裝男子,麵容被鬥笠壓住,看不清長相,但從露出的側臉來看,倒是極為棱角分明。

馬背一側掛著一柄長刀,刀鞘筆直,呈墨色,鑲金色繁紋。

黑馬剛過城門,男子便勒住了韁繩,摘下頭上的鬥笠掛在馬背一側,抬頭看了看天色。

一雙星眸在夕陽下泛著點點金色的光。

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長長舒了一口氣。

呼~

終於到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懷裏摸出一隻紅色描金冊子,隻見封麵上寫著兩個醒目的楷體大字----婚書。

男子低頭看著手中的婚書,思緒卻飄回到一個月前,嶺南縣衙後堂之中。

“咳!咳!”

“晨兒,過來。”

榻上一個麵容蒼白,神色憔悴之極的中年男子目光看向身旁一個年輕男子。

這個被喚作晨兒的年輕男子全名蕭晨,而榻上這個一臉病容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父親蕭煜。

蕭晨連忙湊到父親身前,眼眶微微泛紅,輕輕的喚一聲。

“父親。”

蕭煜抬起手從床裏麵取出一隻紅冊子,慢慢按在蕭晨的手裏。

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艱難的說道。

“為父這身體怕是熬不過去了,隻是苦了你跟著為父一路來這嶺南瘴氣之地。”

“待為父走後,你便帶著這紙婚書去常安,尋永安伯吧。”

“咳!咳!”

蕭煜胸口一陣劇烈起伏,蕭晨輕輕的給他順著氣。

“當年你還小,為父在常安為吏部尚書時,與那永安伯定下了這門親事。”

“如今你已經滿二十歲,也該成家了。”

“待你去到常安,尋到永安伯,與他女兒成婚。”

“如此為父也就可以放心去了。”

蕭煜說完一臉的安詳,目光看向蕭晨的臉,喃喃道。

“你真像她。”

.....

“父親,您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尋大夫。”

蕭晨神情急切,便要起身。

“別去了。”

蕭煜用盡剩餘的力氣拉住了蕭晨的手,目光溫柔的看著他。

“為父的身體,為父清楚。”

“能看著你長大成人,為父已經心滿意足了。”

“以後的路就全靠你自己走了。”

“一定要記住,遇事冷靜,三思而行。”

“咳!咳!咳!咳!”

蕭煜說完身體一陣劇烈的咳嗽。

蕭晨急的連連點頭,淚珠滴滴落在兩人的手背上,父親的身體自從十年前被貶到這嶺南瘴氣之地,便患上了這肺疾。

隨著時日越長,肺疾越嚴重,看了許多的大夫,但都沒有辦法。

.....

最終,父親還是離開了蕭晨,走的時候十分安詳。

他操辦了父親的後事之後,便按照父親的遺言,帶著婚書來到常安。

雖然他內心對這門親事並沒有多少期待,但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言,他便來了。

把婚書慢慢收入懷中,輕輕一夾馬腹,馬兒緩緩前行。

進城之前,他已經打聽好了永安伯府的位置,坐落於常安西市永寧坊興盛街甲八號。

常安西市住的大多是官宦侯爵,無一不是大富大貴之家。

蕭晨沿著主街來到西市後,便下了馬,牽著馬匹步入興盛街,順著興盛街走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