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
那是明顯的分界線。
當它落在那雙湛藍的眼眸裏時,仿若西方神話中的熾天使發出絢麗的光。
顧安捂住眼睛,旁邊抱著他睡覺的道林一下子躥了起來。
是的,昨天他裝模作樣吐在道林不知道從維爾家哪個角落翻出來的飛艇上時,為了撫慰道林受傷的心,顧安決定出賣色相。
飛艇小,但五髒俱全。
不過隻有一張床,顧安隻能委屈自己和道林貼在一起。
雄蟲沒意識到自己自帶香味,熏得本來不困的藍毛小狗昏昏欲睡,上眼皮直和下眼皮打架。
最終還是比顧安先睡著。
不過他睡眠淺,小雄蟲不算大的悶哼被他聽的一清二楚。
顧安一根手指抵在雌蟲光潔的額頭上,試圖用自己小貓一樣的力氣把湊上來抱他的道林推遠。
雄蟲臉頰鼓起來,眼尾帶著薄紅,淚水不自覺滑落,聲音軟糯著喊道林的名字。
顧安:“…眼睛被閃到了。”
道林眨巴眼睛,飛艇的臥室確實是一麵巨大的玻璃窗,為了滿足雄蟲的好奇需求,他特地沒有關上遮光的簾子。
顧安說他被閃到了。
可關鍵是,現在一片漆黑。
即便是視力極好的雌蟲,也隻能隱隱約約看清身邊蟲的身影。
剛睡醒的雌蟲卷毛翹起,毛茸茸腦袋放在顧安的脖頸處,動作間惹出一陣瘙癢感。
道林安撫著看似不安的雄蟲,手掌劃過雄蟲白皙手腕處泛著微微亮光的蝴蝶結。
這不僅僅是監測器,它甚至可以被稱作維爾家的眼睛。
點綴在嬌豔蝴蝶中心的湛藍寶石光波流轉,望去時似有清水流動。
顧安眨眨眼睛,“你為什麼變成卷毛了?”
小雄蟲的關注點很奇怪,畢竟道林頂著這樣一副麵貌已經和他待了一天了。
道林看起來對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啟齒,他嘟喃了許久,顧安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道林:“…我本來就是。”
顧安跟他貼在一起,道林不想說,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們隻是靜靜待在一起,像是相互為對方遮蔽風雨的雛鳥,尚未豐滿的羽翼光禿一片。
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顧安推開縮成一團的雌蟲,直直把他推倒在床,自己赤著腳來到窗前。
他像是被什麼美麗之物吸引了視線,急不可耐地想要將它納入懷中。
道林被推的一個踉蹌,等到他坐起來,隨著顧安的視線看去時,他的心髒猛烈顫動。
帶顧安坐上飛艇的本意是想讓總是獨自在家的雄蟲擴寬眼界,看看世界之外的輝煌景色。
這個提議得到了伊甸的允許,道林才能這麼肆無忌憚地把顧安帶出來。
不過他沒說是隻有他和顧安兩個蟲。
飛艇是自動駕駛,目的地在一顆度假星上,路線上會經過一個滿是冰雪的星球,一個被綠色圍繞的星球。
路途其實很短,估摸著明天就能到達。
可是,在那扇足以將整片宇宙望盡的落地窗前,出現了一顆不該出現的世界。
祂像一顆漆黑的巧克力,被人為惡意分成兩半,中間混白的液體滿溢而出,在祂的周圍四處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