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遙手裏捧著一個略大的紅木金漆錦盒,走到殿前,他略微見禮,便慢條斯理地向張琮開口:
“本官記得過幾日便是張大人的五十大壽了,本官特意給張大人準備了一份壽禮,想來張大人必定喜歡。”
說著便有內侍走來,小心地接過那錦盒,又捧著去給張琮看。
錦盒打開的一瞬,張琮驀地臉色蒼白,雙目眥裂,竟有一瞬間停住了呼吸。
“你……段長遙!你這個鬮狗!你怎麼……怎麼敢!”
張琮咬牙切齒,指著段長遙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嘶…莫非張大人不喜歡這份大禮?這倒也是小事,怪本官辦事不周,可大人禦前如此汙言穢語,是謂殿前失儀啊。”
段長遙摸了摸耳朵,慢悠悠地開口說著。
那錦盒裏,安放著一顆血淋淋的腦袋。
是張琮門下最負盛名的門徒,幾乎被他視若親子。
段長遙不是沒有殺過他門下之人,可這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他向來將他保護得極好,他怎麼會……
張琮痛心疾首,一時竟不能言語。
“罷了,張卿年事已高,想來是突發惡疾了,早朝過後,請太醫去府上好生醫治一番,這幾日便不必來早朝了。”
薑時晚若無其事的說著,又看向張慕:
“既然你父親抱病,你自然要多為他分擔一些。昨日收到密報,朕已派就近的西北部萬將軍帶兵馳援西南,但西北也尚未安定,即日起,你便帶兵前往西北,駐守邊關吧!”
張慕看著父親哀痛不已,眼中滿是恨意,此刻又聽到薑時晚的安排,不禁握緊了雙拳。
半晌才吐出一個是字。
薑時晚也不著急,凝著眸子,欣賞似的看著張慕,見他應下,他幾不可察地輕嗤了一聲。
隨即又望向方才彈劾過孟聞山的吏部侍郎左青:
“方才聽左卿提起西南戰事,一番真摯誠懇,讓朕實在動容。”
左青聽到突然提到自己,有些慌亂,連忙伏下身去。
明明是褒獎,他卻隻覺得後背發涼。
“有如此忠君愛國之士,朕心甚慰。隻是諸位遠在軍中,一時也不能去邊關禦敵。如此,便由左卿為首,募捐銀錢以做軍餉,如何?”
薑時晚繼續沉聲說道,看似詢問實則強迫。
看著左青麵露難色,一旁的孟聞山意味深長地開口:
“左大人心係天下,堪為我朝表率哪!如此忠心,倒讓臣想起了今年新任的翰林院待詔陳千明、通直郎文輝、朝清郎駱伍淵……這些人也是同左大人一樣忠肝義膽呢。哦,好像也正是由左大人舉薦任免的……”
左青不覺冷汗直流。這些人都是私下向他行賄,他才利用職務之便舉薦任免,大都是些散官閑職,但若追究起來也是他擔待不起的後果……
孟聞山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可他卻不得不低頭伏身道:
“臣願獻銀五萬兩,以慰前線將士,為國分憂。”
“嘶……好像還有個侍禦史汪問乾、朝散大夫李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