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
連綿青山被夜幕遮蓋,宛如層疊的剪影。月光順著山澗河水流淌而下,地上的水倒映天上的繁星。
下遊有一座小鎮,古色古香。
河水從山上順流而下,很是自然地把小鎮分成兩邊。
此刻已是深夜,街道上空無一人,偶有野貓在夜間怪異刺耳的叫聲。
偏偏這時,一名少年從某個巷道裏探出頭,草草打量一下四周後,邁著輕快的步子,小心翼翼地鑽進另一個巷道裏去,期間很是老道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借著微末的月光照亮,少年在越來越狹窄髒亂的巷道裏如魚得水。
漸漸的,他踩到一片泥濘濕潤的地麵。
少年略略抬頭,看眼懸掛夜空中的白玉盤,又稍微皺眉盯著已是盡頭的泥牆。
少年低聲嘀咕自語:“這是第三千六百五十一次,楊不笑啊楊不笑,你也是夠慘了。”
說罷,便上前在泥牆上一掀,一個恰好和十五六歲少年差不多大的地洞映入眼簾。
少年鑽進地洞裏,深度剛好夠站起來,抬手把用來掩蓋地洞的和了泥巴的草席拉下,確保和來時沒什麼差別後,這才安然蹲下去開始鑽洞。
洞內漆黑一片,並且粗製濫造,有許多細碎小石子。很快少年的胳膊就多出許多傷口,冒出血珠和汗水一起融進泥巴裏。
少年一聲不吭,心裏暗歎:“早知道藏下幾塊布帶著來能裹個手也好啊……”
雖說這是楊不笑第三千六百五十一次逃離那個地方,卻是他穿越過來,繼承了楊不笑痛苦不堪回憶的第一次出逃。
因此,和一心堅持逃走而累積不少經驗的楊不笑相對比,他隻在這之上多了一些奇思妙想而已。
比方說,楊不笑從來不會掩蓋自己要逃走的想法,說有一顆堅持的心都算誇獎。
說差點,就是不善於掩蓋自己想法的倔驢。
楊不笑死後,他恰好身死,靈魂穿越而來繼承了滿是瘡痍的少年身體和記憶。
在那個獨屬楊不笑的煉獄裏假意順從,實則暗地裏謀劃能一次逃走成功的計劃。
“唉,楊不笑啊,其實你的運氣還可以,隻是沒有知識輔佐。”
少年歎了歎:“這座鎮傍河而居,周圍林草豐茂,周邊大山環繞。蚊蟲鼠蠅極多,而民間驅蟲手法也無非那麼幾種,恰好鎮民常用的一種裏就含有醉魚草。”
“不然,要想毒倒那兩個奸夫淫婦,還真是不容易。”
一想到剛來這邊時,他還沒熟悉楊不笑留下來的記憶,就被那對男女折磨後摁在案板上取血,心裏不免顫栗、害怕,以及手足無措。
但很快,他便決意和楊不笑一樣——逃走。
被第二次取血後,他偷摸著收集了小鎮附近隨處可見的醉魚草,趁那對狗男女不備,在飲用的水,食用的飯、菜裏灑滿搗成粉的醉魚草。
食用了過量醉魚草,那對狗男女很快就觸發了醉魚草的副作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道臨走時給他們喂的那些烏頭夠不夠致死,但願夠吧,既然我來了,還是要盡量完成楊不笑的夙願……”
正思忖,一抹光亮出現眼前,少年心裏一跳,旋即長舒一口氣,輕輕道:“終於到了。”
從洞裏鑽出來,他身上原本還算幹淨的衣服已經被泥巴包裹,甚至可見星星點點的血漬幹涸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