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我們是平等的存在;陽光之下,我們是彼此的影子,更是彼此肮髒黑暗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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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快來看!這個攝影師長得好帥啊!”
“這是誰啊?新人嗎?以前都沒見過。我看看,夏—乘—光—,怎麼名字這麼土啊!”
“你別這樣說人家啦,人不僅長得帥,而且拍照技術也很好的,他剛開始還是個模特呢。”
“今年青年攝影大賽的冠軍誒,真不錯。”
公交站處,兩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孩在討論著新出的攝影雜誌,因為太過於專心,她們沒注意到背後那一雙探究的眼睛。
“同學,打擾了,可以讓我看一下這本雜誌嗎?”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咯噔了一下,回頭一看,則更是驚上加驚———在盛夏正熱之時,裹著長袖長褲也就算了,甚至還帶著口罩和手套,任誰看見都會覺得這真是怪人一個吧。
“啊,好。”長頭發的女孩抖著手將書遞了過去,“您看完就直接放到那邊的公益書架上吧。”她說完便拽著另一個女孩往旁邊挪了挪。
好在公交車來的也及時,待車門開後兩人便迅速衝了上去。
“又嚇到人了嗎?”佟寒小聲說了一句,將口罩向上拉了拉,感應到什麼似的,她輕輕抬起了頭,發現那兩個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往這邊看。
雙方目光對上之後,女孩們明顯慌張了起來,但卻並沒有躲避,“抱歉,姐姐!沒,沒有嚇到我們哦!你這個打扮很fashion的!”
伴隨著“叭———”地一聲,公交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了呆愣在路邊的佟寒,“肯定是生活很幸福的小孩吧。”她苦笑了一聲,低頭翻開了手中的雜誌。
那兩個女孩似乎頗為喜歡這個叫夏乘光的人,將這幾頁的書角都翻的卷了起來,以至於隨手一掀,就正好到了照片那一頁。
“夏乘光,作品———灰色時光係列。”
2010年———
一整塊天空不知被誰割成了兩半,這半邊是灰的,那半邊是黑的。
一隻鳥沿著小徑走過來,將蚯蚓啄成兩半,還沒來得及享用,就撲扇著翅膀逃走了。
女孩用瘦弱的肩膀背著個大包,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一腳將那蚯蚓踩成了肉泥。
口袋裏不停傳來滴滴滴的響聲,她掏出那頗具年代感的二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編輯了條信息發送後,便直接關了機,繼續拖著腳步往前走。
佟寒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走了多久,反正到家的時間剛剛好,她剛一打開院子門,天空就像破舊水龍頭那般滴下了水。
真是的,都不知道打理一下,院子裏的花草大都被曬蔫了過去,一整個枯敗的慘景,隻有那栽在缸裏的常春藤頑強地存活了下來,依舊綠的茂盛,似乎還又向上爬了一點,但長的太快也未必是好事,水缸已經被根部撐開了一條大縫,估摸著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粗淺掃了一圈後,佟寒的計劃表中就又多了幾項任務。
她邊在腦海裏整理計劃表邊插鑰匙,推開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那大包甩到地上,一聲巨響後,房間本該再次恢複安靜,然而並沒有。
佟寒側過頭往沙發那邊看去,一個裸著上半身,隻穿個大褲衩的男人在那裏睡的正香,時不時地還打兩聲呼嚕。
她隻瞥了一眼,便踮腳走到內屋的廚房裏,拿了一把水果刀返回來,站到沙發前仔細端詳起了那人———
看起來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紀,頭發黑不黑黃不黃的,臉長得倒是還不錯,有點學校女生喜歡討論的H國歐巴的範兒,像住在這裏的大多數混子一樣,他身上有不少的傷口,胳膊上的那個似乎還是新傷,疤還沒結完全。
“喂,起來!”佟寒毫不猶豫地抬腳照對方肚子上踹了一下。
“我靠!誰啊!”男人瞬間蜷縮了起來,叫了一聲後才睜開眼,這不睜不要緊,一睜就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對著自己的臉。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他嚇得哆嗦了一下,緩緩直起身來,舉起雙手試圖向後挪動,卻咚地一下撞到了沙發靠背上。
佟寒麵無表情地看著男人,舉著刀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人你既然已經抓走了,就別再來我家鬧事了,兩個選擇,要麼滾,要麼咱倆同歸於盡。”她轉動了一下刀柄。
“什麼人?抓哪兒?”男人茫然地看著她,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眼睛驟然清亮了起來,“你是佟末的妹妹佟寒是吧?小妹你別害怕,我叫夏三,不是壞人,是你哥讓我住進來的。”他說罷便摸了摸胸口,結果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抱歉啊抱歉...”夏三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帶著紅掛繩的鑰匙遞過去,順便小心翼翼地將刀往邊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