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了這當年的一些往事，她微微地笑了起來。就如同她馬上可以跟隨著這些回憶回到那美麗的二十歲一般。
“那時的我見到了陸遊記以後，我很崇拜他的才華，當時也經過他的熱烈追求，我也就答應跟他在一起和交往了。”蔡汝怡說道，“那個時候，他一直對我很好，千依百順的，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地照顧著我。雖然也有很多男生想要跟我在一起，但我把他們跟陸對比以後，我都知道陸是更強大的男人。”
她苦笑一聲，又說道：“也許當時的我，在人格之上還有些不健全的地方吧，也許也有一點戀父。若不然的話，我怎麼會跟他這個比我大這麼多的男人在一起呢。”
麵對著當年自己的不足，她可以很坦然地說出來。很顯然，她現在的心理已經強大許多了。
一個人，隻有能夠承認自己內心的缺點，然後才有可能麵對它。最終，你才能戰勝它。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聽了這有些傷感的故事的前半部分，衛斯理那八卦的心情全然沒有了。此時，他仿佛化身成為了一個聽眾，隔著這長遠的十年的時間，聽著這已年長了十餘歲的當事人，陳述著這當年的故事。
“後來，結婚以後，我們有一兩年都沒有女兒。”蔡汝怡有些歉意地說道，“然後好死不死的，我碰到了李如風。”
在她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衛斯理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這個故事裏麵的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因為她說到他的時候，始終像是一棵小草依賴著一座大山的表情，始終是一種極為親切的神色。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那她對他也就不會產生這樣的感情。
蔡汝怡道：“我碰到了李如風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愛情是這樣子的。原來它會令你心動，會令你心酸，令你想念令你甜蜜。原來，最強的那個人與你的性格並不一定是最合適的。陸遊記一直對我很好，但是我與他的共同語言卻並不多。如風則不同，他的每一句話才說到一半，我就已經知道他想要說什麼。而我一個皺眉，他也就會知道我的心情不好。”
如果沒有談過完美的真正的愛情的人，一定不會感受得到前麵那兩句話的真實的意思。
而已經有過很好的感情的男女，也一定會很懷念或感恩那樣子的感覺。
“麵對一個更為靈魂伴侶的人，還有一個早期就與自己結婚的人，你的選擇是什麼樣子的？”衛斯理忍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這一個人類曆史之中就一直存在的長期的難解的問題。
蔡汝怡深吸一口氣以後，說道：“我選擇了愛情。”
一講到了這裏，她就停了下來。似乎她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歉意的感情，也許她對於陸遊記是充滿歉意的。既然無法跟別人走完這一輩子，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人家。
隻是這世上有哪一個人，如果知道一定會結婚的話，還會當初選擇繼續在一起呢？
年輕時候的她無法預知自己的命運，她也隻有對虧待過的人說一聲真誠的抱歉，僅此而已。
若不然，她一個二三十歲的隻有樣貌長得漂亮的弱女子，還能做到什麼樣子？
聽到這樣的回答，衛斯理並沒有太多的責備。很顯然，在這一點上他是體諒對方的。
蔡汝怡又道：“之後我就帶著女兒，出來跟李如風一起住了。”
“他是怎麼發現的？”衛斯理忽然發現了對方少交待了這一點，趕緊追著問道，“是他發現的，還是你主動提的？”
蔡汝怡搖了搖頭，道：“他自己發現的。因為原來我們這麼多年沒有孩子，一直以為是我的問題。後來我懷上小孩以後，他因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裏拜訪到一個名師，那個名醫給他做過檢查以後，確診他其實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講到了這當年的事情，善良而心軟的蔡汝怡反倒是首先落下了眼淚，仿佛她自己也是這被傷害的第一人一般，她說道：“如果當時不是他發現了這一點，逼著我一定要說出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那也許我也就一輩子都不會把這個秘密給說出來。”她看著遠方，道，“如果這樣子的話，也許我們也就能一起過一輩子呢。”
在女人的眼裏，有些會傷害人的事情，隻要不告訴對方，那對方不知道的話，就不會感覺到痛苦。如此的話，就已是最愛人最體貼的表現。
但是這世界上的每個男人都不會想要這樣子的體貼與溫柔。男人是雄性的動物，他們都不想這樣子在溫室與虛幻的夢境之中度過一輩子。
蔡汝怡道：“在那之後，我就跟李如風出去過日子了，他也把我給休了。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眼淚流下來以後，還真的是像斷了線的水一樣，一直都流不完呢。
她又說道：“我卻沒想到，今日一見以後，他竟然還愛著我。”
衛斯理苦笑了一聲，他摸了摸小妹妹的頭。此時，這個小女生已經像其它頑皮的孩子一般，在地上撿起了石子拋著玩起過家家了起來。衛斯理摸著她的時候，她像一個聽話的小貓一樣地一動也不動，好久，她才抬起了頭來，道：“哥哥，你會玩過家家麼，跟我一起玩吧。”
“好啦，別吵哥哥，哥哥在忙住呢。”蔡汝怡如此地跟女兒說道，那小女生也就又低下了頭去，一句話也不說了。
衛斯理的腦子裏，此刻翻騰著的，竟是很深很強的一股意念。
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曾經的一對夫妻，他們已經十年不見了，但現在剛隻見上第一麵，這才隻需要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她就已知道他還愛著她。
這是不是需要很深的默契與感情？
既然有這麼多的了解，那又為何當初還要分開？
難道人世間那種陪伴與相守的感情，都敵不過那閃電一般的“一見鍾情”以及“非你莫屬”嗎？
一想到這裏，衛斯理的心中忽然地升起了一陣不快的情感來。此時，在他的眼中，這個極會打扮的女生也不漂亮了。
沒錯，她不漂亮。她隻是很裸露，很妖豔，僅此而已。
也許每一個男人見到她都會想和她上床，但是，他們在心中都不會尊重這樣一個女生。
而且，任何一個好男人，都應該可以用自己對於家人所應付的責任為警鍾，主動並堅決地抵製住這樣子的一份**。
衛斯理站了起來，說道：“蔡女士，我並不欣賞你的感情觀。你傷害過我們的莊主，在這一件事情之上，你是不道德的。”頓了一下以後，又道：“這裏並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他的手指著門前的小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
蔡汝怡怔了一下，呆了半響，見衛斯理沒有任何的改變決定的意思，這才說道：“那……對不起，打擾了。”
在極度的落寞之中，她拉著自己的女兒，一步一步地向著來時的道路而去。
唉，衛斯理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心裏暗歎著說道：“真是一個過於殘酷的故事呢。”
但是，無論如何，像任何一本童話故事一樣，正義必須要戰勝邪惡，而每一個人也應該要為自己所做出的不道德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若不然的話，像一些流行劇裏所演的那樣子，每一個小三最後都還能找到一個很愛她的真愛的話，那……以後誰還規規矩矩地去生活呀！
如此想了以後，衛斯理的心情倒是好過了一些。他歎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身體站了起來，然後他說道：“好啦，不管這些了，我回去繼續製茶好了。”
來到門前，剛想推開門，他卻發現門後好像有一個人。
衛斯理再使了一次勁，那個人微微地往前走了一步。把門打開以後，衛斯理看到的是陸遊記的背影。
“陸莊主，”衛斯理吃了一驚，道：“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都在這裏嗎？”
陸遊記的臉上好像有過淚印，他竟然已經哭過了。
那個剛才一句話也沒說，像是堅強到無比的男人，竟然哭了。
衛斯理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真是可憐。特別是他說出了接下來的話之後。
陸遊記說道：“剛才你們所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頓了一下，他又道：“你不該讓她走。”
什麼？衛斯理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但緊接著，他又聽到了一次：“你不該讓她走。”陸遊記又一次地說道。
看著自己的小學徒那有些迷惑的眼神，陸遊記說道：“她雖然是一個我很恨的人，但是……我自己的怒火降下來了以後，我發現，孩子是無辜的。我恨那個李如風，但是……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無論如何，幾包茶葉我還是應該給他的。”
衛斯理心中一酸，不禁感歎了起來。
陸遊記竟是一個如此心軟的男人啊。他自己被傷得個體無完膚，卻在氣消了之後，就馬上能為那個生病的孩子考慮了起來。
有多少個人能做到這樣子的境界？
而若不是對這個世界有著極大的善心，又有誰能夠如此的大氣、不計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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