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夏天一點也沒有沿海城市的味道,大太陽直直地烤著大地,曬得樹間的蟬兒都快遭不住了,長一聲短一聲的沒氣地叫著,喧囂的城市街道更加的燥熱,殘留在空氣中的車尾氣像萬物氣化的虛影,讓人看了眼前一陣恍惚。
太陽再大,S大的操場上依舊軍號嘹亮,今年的新生軍訓苦不堪言,今天都第五天了,每天都是頭頂青天白日,一朵白雲也沒曾瞧見。經濟係一班的位置還好點,占了全操場唯一一小片樹蔭,男生們大方地讓給女生,一個個高風亮節地在太陽下曬油。
“楊宜宣,楊宜宣,順拐了,快順拐了!”最後一排一個男生發現前頭同學快順拐了,怕被教練抓住罰站軍姿,趕緊拽了拽前頭同學的衣擺提醒他注意。
“啊?”楊宜宣快熱迷糊了,被後頭人一拉,才意識回籠,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趕緊調整步伐跟上節奏。
楊宜宣和程楊是S大經濟係一班的同學,也是舍友。程楊是北方人,185公分的身高,豪爽大氣,一見到楊宜宣就主動打招呼,兩人很快就熟悉起來,同學加好友,親上加親。楊宜宣是地道南方人,個子沒有程楊高,卻也是180的底子。剛認識時,程楊驚訝地說,南方人怎麼有你這麼高的,楊宜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說,我爺爺是北方人,可能沾了他的光吧。
“解散!休息二十分鍾!”
教官大人有大量,給了菜鳥們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而正值花季雨季的青春少年少女們卻摧枯拉朽般拖著殘軀挪到陰涼地,精氣神被摧殘地差不多了,剩下點力氣隻夠補充水分了,也幾乎沒了抱怨的勁頭。
“怎麼還不下雨啊,昨晚的頭白磕了!”程楊小聲嘀咕著。
楊宜宣想起來昨晚求雨的事情就忍俊不禁。昨晚晚自習後,程楊拉著楊宜宣在陽台上搞起了神秘儀式,程楊披著床單神神叨叨地一陣念叨,美其名曰求雨,最後還非要拉著楊宜宣一起磕頭,一個不行,還必須得嗑三個,兩人結結實實地嗑了三個頭,今天早晨一睜眼,好家夥,太陽真大!
“你昨晚上到底在念叨什麼呀!”楊宜宣非常好奇,程楊昨晚一本正經的念叨了好久,自己卻一句也沒聽懂。
“哎,我也不知道,”程楊不好意思地說,“我就見我姥姥這麼拜香的,哦,對啊,咱們沒點香!肯定是因為沒點香才不靈!”
看到程楊越說越離譜,這都要玩火了,楊宜宣趕緊攔住,“可不行,宿舍禁明火。”
“唉,”程楊自然知道宿舍管理嚴格,卻也為自己不能正常施展法術造福整個S大新生而深感遺憾,“隻能在心裏祈禱了。”
也許是上天被兩人的真誠感動了,當天夜裏過了十點就劈裏啪啦下起雨來,而且天氣預報預測這場雨將持續三天。
窗外的雨勢絲毫不減,也側麵驗證了氣象部門的高超技藝,學校不得不通知臨時取消軍訓。消息剛一發出,走廊裏立馬爆發出末日狂叫。程楊瞬間癲狂,搖著楊宜宣的肩膀大叫:“三天啊!宣兒啊,三天啊,一個頭換一天,不虧,不虧啊!”
楊宜宣被晃得眼暈,一邊跟著樂一邊喊停:“好了好了,再晃我眼鏡就要掉了。”
程楊趕緊放開楊宜宣,又說:“我這幾天累得都快散架了,必須得休養生息。”
楊宜宣提醒道:“雖然不軍訓了,可還得參加交流會呢,剛才群裏都發通知了,今天下午在西禮堂召開優秀畢業生代表交流會,晚會會發給大家詳細資料。”
一陣哈欠聲從上鋪傳來,程楊爬上床,伸了個懶腰,抱怨道:“有什麼好交流的呀,肯定又是教育我們好好學習,長大要孝敬父母報效國家,真無聊,從高中念叨到大學。宣兒,你先去幫我占座,我睡醒了就去。”
“行。”
眼看過了飯點,程楊也沒有醒的樣子,楊宜宣自己去食堂吃了午飯,又順便幫程楊打包了四個白菜肉包子,回到宿舍,楊宜宣也沒有叫醒程楊,洗了洗衣服,就背著包去階梯教室占座了。
差一刻兩點鍾,西禮堂裏卻是寥寥幾人,看來大家對交流會和軍訓的積極性都不高。楊宜宣從小就是好學生,不管什麼課從來都是坐第一排,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他走到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看了看,又改變方向選擇了靠門口的第一排,用書包占了正中間的兩個座,想到一會程楊說不準吃了包子會口渴,就溜達著去小商店買兩瓶礦泉水。
待楊宜宣回來時,西禮堂裏已經有不少人了,沒有了軍訓的摧殘,大家的精氣神也都回來了,一個個容光煥發地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真的是秦風朗啊,聽說可是當年的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