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聞風而動
中午,江河市經濟發展責任追究局綜合處主持工作的副處長趙進科設了個飯局,專門為準備到艾山縣走馬上任的同窗好友陸高生送行。
陸高生才氣沒多大,後台也不硬,卻官運亨通,五年之內連升三級。先是在縣裏混了副科,然後上調市裏弄了個正科,緊接著“上派”到省裏弄了個副處,現在又下縣任縣長。兩上一下,五年裏就完成了“三級跳”。
看著陸高生春風得意、躊躇滿誌的樣子,讓在副處位置上一趴就是八年的趙進科感慨萬端。自己任副處長時,陸高生連個副科還沒混上,眨眼之間人家已是正處了,而且是大權在握的實權派:一縣之長。到縣裏鍍他個三年五載的金,說不定就平步青雲,甚至一步登天了。
趙進科一傷感就借酒澆愁,推杯換盞中就喝高了。一喝高嘴就不把滑,大罵組織部是“豬之部”,大怨自己官場不得誌,大吹陸高生前途無量。到酒席散的時候,嘴還不停,含糊不清對陸高生說苟福貴勿相忘。
回到辦公室,趙進科把門一關,往裏間屋的床上一躺,倒頭就呼呼大睡起來。近來,趙進科常做夢,常做自己飛黃騰達的夢。今天他又做夢了,夢見自己比陸高生還厲害,由副處長一下子蹦到了局長的寶座上,把現任局長傅登魁給取而代之了,實現了他多年來孜孜以求的局長夢想。
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黃袍加身,這些都是人生中的大喜之事。夢中的趙進科不由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陣歡天喜地後,興高采烈的趙進科歇斯底裏地喊到:“我趙進科終於當上局長啦!”話音還沒落,辦公室的電話響了,驚了他的夢。
從夢中醒來,趙進科無精打采。夢畢竟是夢,不是現實。他坐在床榜上,回味著“一場官夢”,眼前忽然晃動著給陸高生送行的場麵。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無可奈何地暗歎一聲:“一人一命,人比人,氣死人啊!”歎罷,在心裏發狠地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麼多正處、副局、正局之位隻興別人坐?不相信老子這一輩就隻是個副處!”
電話鈴再一次響起。趙進科一看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沒接。此時,他正內急,想去方便一下。等方便過後,再對付來電。他剛一出門,就看見處裏的馬飛雁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手指作彈鋼琴狀,一上一下地向自己招著手,並親切地喊著:“哎哎哎,處男處男,來一下,過來一下!”
“處男”是處裏的四個女人馬飛雁、章小雅、周爽爽、安佳琪給趙進科起的別名外號。一來趙進科是處裏的頭兒,二來趙進科是個離了婚的單身漢,女士們尊敬他這個“親愛的處長”,就親昵地叫他“處男”。趙進科極不情願被人們這樣叫,曾虎著臉說:“我趙進科都四十如虎了,還處男處男地叫,好像我多不男人似的。我雖是個副處長,可也主持著處裏的工作,大小也算個'準處長'吧。你們要尊重領導,不要信口開河。誰再給我起外號,叫我處男,我就在她身上把那個'處'字去掉,由女人之處換我男人之處!”一嚇唬,還真管用,有兩個月沒人敢叫他“處男”了。
不知今天馬飛雁動了哪根神經,竟敢“不計後果”地叫他“處男”!趙進科白她一眼,沒搭腔,朝向衛生間疾步而去。等他方便完出來,馬飛雁還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熱情地向趙進科搭訕著:“趙處,聽說你的同桌陸高生下縣當縣長去了?”
趙進科邊走邊隨口應道:“嗯。”馬飛雁跟在趙進科的屁股後頭,為趙進科抱打不平:“他跟你比可差遠了。老天真是不公。且不說你有才有威信,就憑著你兢兢業業的工作精神,也該進一步啦!不看功勞,看苦勞;不看苦勞,看熬勞。咱們單位,你一級別的,誰有你的資格老?你扶正了,開展起工作來也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