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走了嗎?”易南歸問。
“是我去,一點小事,很快回來!”沈犰離拿著聖旨道。
“什麼叫是你去,這麼想把我摘了?”易南歸何嚐不知道沈犰離的想法。
“南歸,打仗你……”沈犰離被易南歸盯得說不出話。
“隨行軍醫嘛,我有經驗的。”
“那你別去戰場!動刀動槍的事兒,你別湊!”
“不信我?”
易南歸走後,沈犰離有些懊惱,怎麼趕上今天了!真是!
清湯小築裏,柳雁瀟仔細地檢查著包袱,生怕漏了什麼。倆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的爹要出遠門。
“爹爹,你什麼時候回來?”易晴舟問。
“事情辦完了就回來,到時候給你們帶桂花糕。”易南歸摸了摸易晴舟的頭,細膩柔軟的觸感填滿了易南歸的心。
“我也要摸!”易晴晚在一旁不服,把自己的小腦袋湊到易南歸的手底下。
“好!你們在家乖乖的。”
出征當天,柳雁瀟帶著兩個孩子,站在城門口,目送著軍隊離開。
兩個孩子很是興奮,因為他們看到自己的爹,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銀甲,腰間配著一把長劍。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易南歸。
“爹爹,記得我們的桂花糕!”兩個孩子高聲喊著,隻是稚嫩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人群裏。易南歸回頭點了一下頭,也不知有沒有聽見。
北疆城,駐守的將領看到沈犰離的那一刻,很是高興,按照以往的規矩,接風宴是少不了的。可如今,一粒米都恨不得掰成兩瓣。
“這位是……”那將領沒見過易南歸。
“在下易南歸。”盡管易南歸此時一身戎裝,可仍舊掩不了他那身書生氣。
聽到“易南歸”三個字,那將領話都說不利索了。沈犰離見狀,拍了拍易南歸的肩膀:“南歸,你這君子美名,也就在那清湯小築有了!你瞧把人家嚇的!”
“哦?他那是高興的!”
短暫的寒暄後,沈犰離便開始了解戰況。糧草緊缺,一連三敗,能守住這北疆城,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不好處理!”沈犰離眉頭再次緊鎖。
“無礙,糧草藥材我們帶得夠,況且,自家地盤上,哪有缺衣少食的道理。明天我去會會他們。”易南歸很是平靜。
“你……不是答應我不動刀動槍嗎?”
“有嗎?”
“說不過你!”
寒來暑往,別家三年。這場仗也進入了尾聲。
北疆城百姓日日歡歌,靜等降書。
“這幫子北蠻人,真是難纏!”沈犰離站在城樓上,看著遠方漫漫黃沙。
“終歸是逼到了絕處。這三千裏黃沙地,任誰進去,都是要交半條命的。”易南歸手裏拿著不知哪裏來的竹笛,輕輕吹響。
“明天就結束了,就可以回家了。”
笛聲隨著風,飄入漫漫黃沙,送向如血殘陽。
第二日,易南歸陪著沈犰離,去了敵營,商量議和之事,許是被打得怕了,這次議和,對方竟是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訴苦,答應得甚是爽快。
回營的路上,一小隊人騎著馬,悠閑地在黃沙之上談著家常。
忽然,十幾支羽箭破空而來,隻幾息的功夫,便隻剩下易南歸和沈犰離。沈犰離的馬已經倒了下來,易南歸看準時機,一把將沈犰離拉上了自己的馬,馬鞭瞬間落下,二人便如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沈兄,記得桂花糕。”易南歸趴在沈犰離背上,拉著韁繩的手漸漸失了力氣。這馬跑得再快,也跑不過箭。
到了營地的時候,易南歸背上插了好幾支箭,流出的血是紫黑色的。軍醫來時,易南歸早就失了生息。
“將軍!我去宰了這些蠻子!”
“不可!他們的目標是我,隻要我活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已經議和了,你覺得……陛下會同意你尋仇嗎!”沈犰離也想殺回去。可如今的形勢,卻是不允許。若真的能攻下北蠻之地,他是絕對不會議和的。
“那……”那人還想說什麼,卻被沈犰離打斷了:“我們沒有證據!”連補償都要不到。
易南歸回了京城,得了不少金銀,下葬之時,陛下賞了不少陪葬品。柳雁瀟牽著兩個孩子,麵無表情,兩個孩子沒哭,似是什麼都不懂,卻又像什麼都懂。
清湯小築依舊在,隻是換了個女大夫。那年中秋,桌上擺著一盤桂花糕,沒有一個人吃。
沈犰離送完桂花糕,站在院子裏:“弟妹,抱歉!”
“無妨,南歸也不希望你為了他去尋仇!”柳雁瀟滿眼悲涼,恨不起來,卻又怨著。
“我知道,可我,一定會讓那些蠻子償命!”沈犰離拳頭緊握,離開了清湯小築,自此,再也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