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薇悠悠醒過來時,正值酷暑難耐的夏日午後。
窗外烈日當空,樹陰匝地,聒噪的蟬鳴聽的人不禁心生煩意。
有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接著丫鬟蘭月的聲音,她刻意壓低著聲音。
“這每到盛夏知了就吵的人頭疼,你們幾個找幾根粘竿把那玩意兒都清理了。夫人正在午枕,莫讓這東西擾了夫人。”
“是。”
有幾個人輕聲回答,聲音有粗有細,接著便沒了動靜。
蘭月讓人把閣樓都收拾出來,將庫房的東西都一一搬進去,這才轉身輕手輕腳的進了屋。
虞幼薇已經坐起來了,此時正伏在案上支著腦袋翻看著賬本。
因是午枕,她隻著了一件單薄的白色長裙,隱隱約約透出溫潤如玉的肌膚,薄如蟬翼的輕紗貼在她玲瓏的曲線上。
一頭烏黑的發絲隻用一隻白玉發簪隨意的挽著,明豔的臉上峨眉淡掃眉目含春,唇不點而紅。
丫鬟春花站在虞幼薇身後用桂花油給主子細細的篦著長發。
蘭月見狀,還以為是自己方才說話的時候吵到了虞幼薇。
“夫人醒了?是不是方才奴婢說話聲音太大了,吵到了夫人?”
“沒有,也到時辰了。”虞幼薇翻看著賬本,唇角噙著淡淡的笑。
“去年莊子上的收成很是不錯。倒是那幾家鋪子酒樓月收越來越差,再這樣下去,怕是過不了多久就黃了,改日我們抽空去看看。”
莊子和鋪子酒樓是父親給她的嫁妝,這些年一直收成不錯。
可從去年開始酒樓的生意愈發的不好,她要去看看問題出在哪裏,也好改進。
蘭月點點頭,打開案邊琉璃紫煙寶凝香爐,舀了一匙荔枝香進去。
“奴婢那日外出采買,發現酒樓的生意十分不錯,不像收入不行的樣子。為何掌櫃的送來的賬簿上卻月不付出?依奴婢之見,八成是裏麵有鬼。”
“哼,我看就是那個黑心的劉掌櫃給貪了。”
春桃氣憤道,小臉漲的通紅,“夫人是沒看到劉掌櫃上次來府中時,跟掉進了金窟窿似的,瞧得眼睛都直了。看他滿腦肥腸,尖嘴猴三的樣,就不是個老實的。”
虞幼薇對劉掌櫃略有印象,確實不像個忠厚老實的人。酒樓明明生意不錯,卻賺不了多少銀子。
要說這裏麵沒什麼拐彎抹角的髒東西,她是不信的。
“瞧瞧春花這嘴,愈發的能說會道,牙尖嘴利了。”虞幼薇打趣。
春花臉一紅,“奴婢說的是實話,夫人就知道拿奴婢開玩笑。”
“我這是在誇你,我並不認為牙尖嘴利有什麼不對的。”
虞幼薇捏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有點酸。
“你找個機靈一點的人,盯著酒樓。若是瞧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隨時跟我說。切記,別驚了劉掌櫃。”
春花答應著。外麵似有說話聲,緊接著門簾忽然被人從外麵挑開,吳媽媽笑著邁步而進。
“真是好生熱鬧啊,說什麼高興事呢。”吳媽媽說著,衝虞幼薇微微一俯身。
她穿了一件藏青色暗花褙子,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斜插著一支銀簪。麵頰瘦削,看上去有些刻薄。
“老奴給大奶奶請安。”
蘭月搬來凳子,並在上麵放了一個竹製的涼墊,請吳媽媽坐。
吳媽媽道謝,施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