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一月十五日的上午，是學校舉辦跳蚤市場的法定日子。雖然已經到了高三這一緊張時期，但是依舊舉行著，時肆覺得學校所有的規定中，隻有這一條是人性化的。這個跳蚤市場的廣告語是：我的身外之物是你的無價之寶。你可以在跳蚤市場上出售舊書啊、複習資料啊、舊碟啊什麼的。每年，時肆總能在市場上出手一兩件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或者淘到一兩件自己喜歡的小玩意。
今年，跳蚤市場就設在學校新建成的文體大樓的多功能廳裏。時肆一大早就擺起了攤。他身後的橫幅上貼著大大的廣告：本人的商品，實行“三不包”：不包退，不包換，不包修。他眼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陶罐。
時肆坐在桌子後，微閉著眼，一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樣子。直到中午，眼看就要到收攤時間，還是無人問津。
那是一個骷髏狀的陶罐，罐口就是骷髏大張著的嘴。
“喂！”一個熟悉的聲音驚醒了似睡非睡的時肆，“這個陶罐多少錢？”
時肆睜眼一看，是懷夕。
“50元人民幣。”時肆一本正經地說，好像根本不認識她。“拜托！你可不要宰熟啊！”懷夕說道。
時肆又閉上眼。
“可不可以打5折啊？”
時肆搖搖頭：“你到別的攤位上看看吧，我這兒不打折。”“這是誰的作品？”
“我。”
“你？你喜歡陶藝？”
“今年暑假剛剛學。這是我的第一件作品。”
“噢！”懷夕笑起來，“你的習作就賣這麼高的價格啊。”“對喜歡它的人來說，它是無價之寶，對不喜歡它的人來說，它一錢不值。”
“可我微信裏隻有50塊錢，”懷夕指指斜對麵一個賣書的攤位，“我還想買一本幾米的《又寂寞又美好》，那家夥要10元，一分也不能再少，所以，也不要5折了，請你打個八折，這樣，兩樣我都能買了。”
“不，剛才我說過了，我這裏不打折。”
“可是哪一樣我都不想放棄。”
“對不起，你恐怕要放棄一樣了。”
懷夕生氣地瞪他一眼：“你真是個小氣鬼！”隨後，她撫摸了一下陶罐，歎息著說：“還是買下它吧。因為，幾米的書還可以在別的地方買到，而這個骷髏陶罐，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這麼一件。”
那你加一下我微信吧，我一看名字叫“藍色妖姬”，喲，看不出你還有這癖好，懷夕白了我一眼，懶得理你！（▼へ▼メ）
兩個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懷夕小心翼翼抱著陶罐走了，就像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
時肆直奔懷夕剛才指的那個攤位，買下了幾米的《又寂寞又美好》，然後飛跑出文體大樓。他趕上了懷夕，喊住她。
懷夕微笑著問他：“怎麼？不會是又反悔了吧？想把陶罐要回去吧？”
時肆笑一笑，把一本書遞給了懷夕：“給你。”
是她想要的幾米的《又寂寞又美好》。
懷夕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是借我還是送我？”
“是你買我的陶罐，我給你的添頭。”
“哈哈，口氣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