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大塊的碎片,飛速劃下,就像可以祈願的流星,閃爍著刺眼的光,把深黑色的夜空照亮。
但是,它們將要降落的地麵,早已經是一片火海,高溫早已把水源蒸發,隻留下幹涸的河床。血肉之軀在瞬間壘成白骨山,空氣裏有一股焦糊的味道彌漫著。
報廢的機甲的嗡鳴、灰暗的碎石被震動的餘波、嘶嚎的狂風,在方圓千裏的壁暗沙漠裏撕扯著生命的價值,什麼榮耀,奉獻,都是虛名,逃出生天是這裏的人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生存價值。
這裏是古戰場,黑洞兩側的不同文明,曾經在此葬送過他們中許許多多的,年輕的偉大的生命和無數的財富。
如果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敢挖開這裏漆黑的覆土,就會看到這裏仿佛地質沉積一般的層層疊疊的都是過去的曆史。
曾經這裏有晴天,有人煙,但是經年累月的戰爭, 讓這裏的人們背井離鄉。而且戰士們 死去的魂靈經久不散,他們的身體又攜帶有強大的精神力,最後在歲月的風化崩解下,變成了可以殺人的毒藥, 讓這裏變成了人間煉獄——飛鳥無棲樹,黑沙遮天日。
或許,在這裏,或是在人生的其他時刻,麵對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萬籟俱寂的時候,四下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自己。
所以,你該怎麼選擇呢?
你又能做到什麼呢?
……
“呼……”謝西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腦袋卻磕在來給她換毛巾的老謝身上,正好給她被驚嚇到的小心髒又來了一次暴擊。
“丫頭,不是,你身上還有傷,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能起得這麼急”老謝嘴上說著,手上一點不慢地把新的冷毛巾給謝西浪換上。
“老謝,我在床上躺著,都快發黴了”少女撇撇嘴,扶著額頭上的毛巾,躺了下去。
“等你不發燒,我讓庫洛姆帶你去,現在不行。”謝醫生毫不留情地轉身,謝西浪隻能暗暗腹誹。
上次見庫洛姆,他還是老謝的助手,現在都可以單獨統領一個分部了。
不過這個大胡子好些日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次突然回來,指不定有什麼大事。
謝西浪微微向右歪了歪頭,看向了窗外——與毛骨悚然的壁暗沙漠不同,基地裏有高科技加持,原理和地球表麵的保護層有點像,都是可以防護一定的外部輻射。
但是這裏和地球是還不一樣的,這裏的光來自於電,而電大多產生自熱,熱是黑沙最後最好的歸宿。
……
窗外的花紅柳綠,縱使逼真,卻也蒼白。但也多虧了這些生機盎然的東西,基地的戰士們,暫時忘卻自己是身處在一座宇宙間的孤島。
謝西浪也是這樣,據老謝回憶,他們是在一艘失事的星艦上發現幼小的她的。
巡邏的戰士把她撿了回來,並按照她當時穿的衣服上的繡字給她取了名。
而姓謝,是為了紀念降落在這裏的第一個流亡者。
……
謝西浪把頭轉了回來,閉了閉眼睛,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抽痛了,比她身上受的傷還要疼。
……
流亡者,就是亡命之徒的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