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啊!總是寂靜且黑暗,昏暗的見不到一絲光亮,除了偶爾閃現的月光。
但很快,那月光也被不知道哪裏來的一朵烏雲遮住!
宋鬆擔憂的看著窗外,從來不知道如何賺錢,隻知道在土裏刨食的農村婦女一直以來的信仰就是做多少農活,就可以得到多少糧食。
勤勞是美德,侍弄莊稼,在綠油油的麥田裏,青絲化白發、雙頰帶滄桑,然而,現在很明顯的是,勤勞已經不是什麼必要的事。
當你抬頭,看向更高的地方,發現有人開著小汽車,驕傲的按著喇叭,驅趕牛羊,發現有些人一條煙的價格是自己一年賣糧食的總收入。
這個婦女可以忍得住,大不了去村頭巷尾,去說些閑話,回到家裏還是繼續自己的生活,然而,統戰忍不住了。
憑什麼?
我一生老老實實,不偷不搶不騙人,憑什麼如此?
宋鬆是不圖吃穿的,她知道命運安排好了一切,自己隻需要循著命運的軌跡,向前走就可以,然而統戰忍不住。
第二天,統戰出去了,宋鬆做好飯,稱到碗裏,讓統戰帶上,統戰擺擺手。
“不用!不用,人家都下館子。”
宋鬆的手一下子鬆了,在兜裏摸了半天,終於把一堆皺皺巴巴的紙幣摸出來,放到了統戰手裏。
那是去年賣糧食的錢,村裏的生活一直如此,流最多的汗,吃最多的苦,侍奉地裏的麥子,最後換成錢,也隻有那麼幾張紙。
“出門在外,不能沒有錢,老話說,窮家富路,等明天,媽媽去集上扯匹布,給你做個好衣裳。”
媽媽滿臉擔憂的說著話,語氣裏還帶著一絲牽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統戰接過錢,一把塞進了口袋裏,穿上鞋出了門。
媽媽看著兒子的背影,不知不覺兒子已經那麼大了,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跟在自己身後割豬草的少年了。
輕輕的微笑一下,喃呢一聲。
“熊孩子!”
冥冥之中,命運給安排的一切早就有了他自己的價格,歲月伴隨著孤獨與無所適從,在日日夜夜的彷徨中,帶去了一絲希望。
前進一步,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媽媽也不知道,媽媽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已經長大了。
飛翔的雛鳥要在田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並且得到這一切。
躲過毒蛇,躲過老鷹,傷痕累累,困苦難依,依舊前進,毫不停歇。
“不對啊!”
媽媽想。
“快回來!孩子!”
一瞬之間,宋鬆的意識和宋翠花的意識分離開來,又相互融合。
片刻的清醒又帶著內心深處的焦急與牽掛。
“回來啊!前麵是地獄啊!”
宋鬆抬頭,隻見的麵前的一切光景,如同一張沾了水的澱粉紙一樣,各處都是破洞,在洞的那邊清晰的可以看到,麵前是副駕駛的扶手箱,還有呼嘯而過的車。
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的宋鬆,如同溺水中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人,用盡全力想要睜開自己的雙眼。
然而,這車廂平靜的如同睡著了一樣。
他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似乎轉瞬之間就被如海一般的宋翠花記憶所淹沒。
當一個人落水之後,他隻會奮力掙紮,有時候是來不及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