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隔日,安柏悠悠轉醒,芭芭拉蹲在床邊,雙眼通紅,像是一天一夜沒有合眼。
“別起來!”看到安柏掙紮著想要爬起,芭芭拉連連擺手,把她按回了床上,“不能起來,你傷勢太重,要安心養傷!”
“大家……都還好嗎?”
“都好!你的事跡傳遍了全城,蒙德城內的所有居民都自發排隊來看望你!鮮花、禮品堆在你的屋前,堆得比風神像還高!”說到這裏,芭芭拉捂住胸口,眼淚忍不住噴湧而出,“我一直以為,你隻是一位普通而忙碌的偵察騎士……今天我才知道,你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英雄!”
“不……我不配稱為英雄,隻是盡到了偵察騎士的責任而已。”躺在床上,安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隻要那個壞家夥被抓住,就好……好痛!啊對了,我昏迷的這段時間,騎士團戰況怎樣?”
沉默半晌,芭芭拉沒有回答。
“不妙,是嗎?”安柏笑了笑,“不用瞞著我,說出來就行。我保證我會安心養病,不被這些訊息幹擾。”
“……好。”深吸一口氣,芭芭拉說出了實情,包括阿貝多在雪山大破敵軍、優菈铩羽而歸、琴與深淵教團在奔狼嶺僵持不下、凱亞重整旗鼓,接下蒙德城的防禦任務……一連串的消息,讓安柏有些接受不過來。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妙的戰況,所以芭芭拉才會三緘其口。
“那……現在琴團長還在奔狼嶺前線嗎?等我傷好了,我一定要去幫助她!”
“她離開了。”芭芭拉皺起眉頭,“聽同事說,似乎去了蒲公英海,具體我也不清楚……你就別操心別人了,好好養傷才要緊。”
“嗯,我會的。”
十五
蒲公英海,血流成河。
本應處於花季的蒲公英,株株沾染上了刺目的血紅色,詭譎而又驚怖。狂風吹過,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不時伴隨著深淵法師的慘叫與巨龍的咆哮,一切都像是地獄鋪開的畫卷。
撥開雜草,琴捂住口鼻,艱難行走在無盡的花海中。巨龍的吼聲越來越近,那是每一個蒙德人都無法忘卻的——風魔龍的聲音。
花海盡頭,一個龐大的身軀矗立著,不計其數的深淵法師屍體被踩在腳下。龍背上,一位身著白袍的年輕人冷冷地俯視著大地。他張開翅膀,瞳孔中燃燒著青綠色的光焰,揮手間,投下數股奔湧的颶風。
“巴巴托斯大人。”昂首,琴注視著上空人影,“冒昧問一句:您是否,已察覺到了什麼?”
“團長大人的觀察力還是很敏銳。”微笑著,吟遊詩人緩緩落下。他的眼中再無平素的悠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滄桑。那是磨損的痕跡,那是五百年前未曾燃盡的殘骸:
“我,確實感受到了——
“獅牙的利爪,難以捧起蒲公英的根須,
“回歸者,終將捅破蛋殼與虛妄。
“那是我們不願銘記的回憶,
“那是屬於時光的,戰爭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