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來了。”
語畢,君衍微微頷首,掀起一雙狹長冷漠的眸子,細細品味高座上那女子的表情。
女子撐著下巴,半依在蛇魔盤踞的蓮座,清清冷冷一雙眸子,隱隱有些慍怒的情緒。
她勾了勾手指,君衍倏地被強大的力量吸到她麵前,白皙的脖頸已經在她的手掌下,脆弱且危險。
他隻是靜靜看著她,眼裏卻並未流露出該有的敬畏和臣服,反而有些欣賞。
魔女們停了絲竹歌舞,軟了身子跪倒,大氣不敢出。
她的聲音冷冷淡淡的,猶如極寒之地的風:“本座嚴令禁止神族踏足魔界,他如何能來?你是沒將本座放在眼裏?”
“魔尊息怒,屬下無能。”
這話實在是說的無奈,可他唇角的笑半分不無奈,倒像是幸災樂禍。
她鬆開了捏住君衍脖子的手,眼底恢複了澄澈,目光停靠在大殿中央。
看清來人,她不悲不喜地說:“鳳遲,你好大的本事!冥河你說過便過,如今本座的滅世殿你也想進便進。神魔兩族劃河而治,互不侵犯。你今日這般挑釁,是想開戰?”
鳳遲手握神劍梵天,那紫紅色的魔血滴落在地,又瞬間化成黑煙蒸發,發出“次啦次啦”的聲音
他的臉上,手上,流光的雪白衣袍上,都染上了魔族的血,一向悲憫的眼神如今竟染上燕紅,有些瘋魔的模樣。
三界久負盛名,最是聖潔的神祇,如今變得半神半魔,嗜殺成性。
當真是……物是人非。
他抬手,梵天劍光大盛,泛起淡淡的水藍色光暈,神劍發出劍鳴。
鳳遲說:“我無意挑起兩族戰爭。你不屬於這裏,我來帶你回去。”
語氣還是那麼溫柔從容,低沉得讓人安心,哪怕他此刻孤身站在魔界。
她冷笑:“帶我回去?是回神界還是天地之極?”
她緩緩起身,一步步走近他,兩指撥開梵天。血色沾染了她的指尖,她無所謂地淡淡一瞥。
她的看著他的眼,聲音有些許魅惑:“天地之極早已經塵封。而神界會容忍我這個怪物麼?”
鳳遲皺眉:“隻要你擇神道,成神,神界自然是你的歸宿。”
是麼?
從前徐徐誘導不成,如今便命令威脅。當真以為她還是那個愚蠢無知的伏鳶麼!
他從前說:“你不是怪胎。你隻是同時擁有神格和魔根特殊的存在罷了。眾生懼怕未知的強大,所以忌憚你。成神成魔都隻在你的選擇。”
她信了。
她獨自化生在天地之極,他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人。
他教她愛恨,教她正邪,教她進退。
她問他:“你是神,神是正義的化身,魔則是邪惡的代表。你是希望我成神?”
“神遵從自然道法,魔崇尚力量。好與壞都隻是立場和認知的不同,沒有正邪對立。成神成魔都好,隻要你心懷良善。”
可後來他怎麼做的?
他在發現君衍與她的聯係匪淺之後大怒失態,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神的怒火。
神劍梵天刺入她的胸口,她錯愕沒有躲開,血液一直順著梵天的劍身滴落到天地之極的泥土裏,冬日竟開出了一片花海。
她的血,滋養萬物。化生而來,不為萬物,獨獨為他而流。
他明明是最不會傷害她的…
他怒道:“他是魔祖羅㬋的次子,接近你居心叵測!你為何就是不明白?”
“那你呢?你是神族的,你接近我難道就沒有任何居心嗎?”伏鳶往後退了幾步,身體的劍刃離開,傷口很快就愈合。
其實……他們沒有什麼不同,都隻是帶著目的而來。
一個要她成神,一個要她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