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十數年未得果,行醫數年載山間廬。今遇落水者施援手,由此種因緣伴餘生——藥師沈潯淵。

所思所想化作夜夢,然夢亦真,雖不舍,仍需重麵現實。於是,從夢中而脫,攜已逝之人的寄托,至親之人的等候,愧疚之人的信任,魂返其身。

雲清竹想明白了很多,他已經重新拾得繼續下去的決心,雖然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但至少在那之前,他得頑強的活下去。

而現在,他從一個茅廬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茅草和橫梁。恢複感知的雲清竹聞到了屋內濃厚的藥香,剛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此刻動彈不得,全身上下都纏上了繃帶。

他隻能夠張張嘴,讓自己的眼珠子麻溜的轉起來,而在他意識到自己動彈不得的時候,伴隨而來的是遲來許久的疼痛感,就仿佛全身上下的肉,被刀被鋸子給一下一下的切了下來。

雲清竹並沒有因此發出如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早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疼痛。他隻是咬緊牙關,吃痛的悶哼一聲,獨自忍耐著痛。

屋內燒著火,火上熬著壺,藥香四溢,而恰逢此時,一名身穿素色白袍,白色長發束起的青年緩緩走進了屋內。

青年背上背著一個竹筐,竹筐裏麵放滿了各種草藥,他放下竹筐,餘光瞟向了躺在床上的雲清竹。

“已經醒了嗎?也是,算算時間,的確是該醒了。”青年走到火爐前,將火給熄滅了,然後從壁櫃裏取出了一個陶碗,並拿起火爐上的藥壺,將裏麵熬製好的藥湯倒滿了整個陶碗。

“來,張嘴,這個藥啊,是對你的傷勢有幫助的藥哦,隻要喝完,你應該就可以動彈了呢。”

青年笑眯眯的湊到雲清竹的身前,一隻手端著碗,另一隻手則拿著湯勺,將一勺藥送到了雲清竹的嘴邊。

看著眼前之人,雲清竹很想說自己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不要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對他說啊。

但話到嘴邊,最後還是被雲清竹給咽了回去,算了,喂就喂吧,用哄小孩的語氣就用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清竹張開了嘴,任由青年對他進行喂食。

而在喝下藥之後,雲清竹便逐漸發覺到了不對。苦,這是雲清竹的第一個想法,很苦,這是接下來的想法。

雲清竹頓時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被迫給自己戴上了痛苦麵具。 (╥﹏╥)

不過俗話說得好,良藥雖苦,卻利於病。而為了讓自己能夠康複,即便藥再苦,雲清竹咬著牙也會咽下去的。

“我想問一下,這個藥能不能變的沒那麼苦?這太苦,我喝的痛苦啊。”雲清竹苦著臉的朝眼前之人說道,言語之中盡顯心中苦澀。

那人卻是輕聲笑了起來,隨即開口道:“乖,良藥苦口嘛。不過想要藥不苦,也不是不行,如果藥不苦了,就能讓你喝下去的話,那我可以這麼做。隻不過如果你在喝完後,就突然暴斃身亡了的話,那麼可不要想著來找我哦,我是不會負責的。”

聽聞此言,雲清竹馬上閉口,不再談及此事,最後認命般的接受了這碗藥的苦澀。

但青年卻不再一勺一勺的喂了,他嫌這太慢了,“這樣一口一口的喂實在是太慢了,所以就請麻煩一下你一次性的喝完全部的藥吧。”

說完,不給雲清竹一點拒絕的時間,就直接上前,把手中的藥湯灌進了雲清竹的嘴中。

“唔唔唔!薩日朗!薩日朗!喔…卜幺啊!咕嚕嚕嚕…”一開始,雲清竹還能夠發出一些口齒不清的話,之後慢慢的就隻能夠發出咕嚕嚕嚕的聲音,而到最後他什麼動靜也沒有了,既不吱聲,也不動彈了。

現在的他直接進入了夢鄉當中,安詳的就像是一個剛睡著的嬰兒。(雲清竹:確定不是因為我被藥死了嗎?)

如果此時有後世之人看到這一幕的話,想必一定會熱淚盈眶,然後感歎這無比和諧的醫患關係吧 。

等到雲清竹重新醒過來後,日已落幕,皓月初生,屋內已點上燭火,而此時的青年,正在將日帶回來的藥材分類。

“醒了啊,現在感覺怎麼樣,差不多可以下床了吧。”青年一邊分著藥材,一邊對雲清竹說道,語言中盡是輕快。

雲清竹揉了揉腦袋,藥的苦澀直到現在都還在嘴中殘留著,就連唾沫也都是無比苦澀,難以下咽。

“我感覺,我剛才好像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種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次了。”雲清竹坐起身,用頗具怨念的眼神看向了青年。

“不過你現在已經好了,不是嗎?如果你沒喝那藥,估計你現在就已經到地府了,那還能有在這裏抱怨的機會呢?”青年調侃道。

而的確如青年所言,雲清竹感覺自己現在全身暖暖的,還充滿了使不出的力量,整個人都恢複到最佳狀態了。

“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先生相救,我怕是早就在荒郊野嶺中,被不知哪來的鳥獸給吞食,成為它們肚中的養料了。”雲清竹早就明白是此人救下了自己,於是出言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同時還準備下床用行動來表達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