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場景的轉換,眼前的樂園消失不見。由方形石塊堆成的小道凹凸不平,由於常年的踩踏,石頭的表麵增光發亮很是圓滑。歐式建築的小鎮,黃牆紅綠瓦片。
幾人出現在一所教堂的階梯之上,驚奇的是盧曉曉吳秋瑜和陳銀河的居然複活了,一同和他們出現在此處。
盧曉曉張牙舞爪的撓著空氣,嘴裏還在喊著:別吃我!別吃我!
陳銀河睜開眼睛,看到了眾人,渾身汗水浸透,驚魂未定。
吳秋瑜摸著自己的腹部尖叫著,等睜眼看清眼前的事物後,淚流滿麵,嗚咽的哭著。
歸零抬眼看向身後的教堂,很濃重的中歐世紀的風格。
淩斯:這裏是哪裏?
楊輝雖然不知道哭喊的幾人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在大風車下看到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身上的衣物確實是吳秋瑜的沒錯,現在居然她又複活了?
楊輝:副本世界的人是可以無限複活的麼?和遊戲裏一樣?
趙青菡解釋:不是的,正常來說副本裏死掉你也無法回到現世了。
盧曉曉:那,那我們為什麼還能複活。
歸零沉思了一下:這裏的關卡很像我之前經曆的一個副本,在每個不同關卡的開頭,大家都可以重生,但是如果在最後一關還是死掉的話就無法通關回去了。
趙青菡:現在還不清楚這是第幾個關卡。大家還是小心行事吧。
當然要小心行事了,死掉的感覺可不好受。幾人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看向歸零一行人的眼神也變了。如果想安全出去的話,依靠他們還是很有必要的。
成澈:我們還是先觀察一下四周吧,站在這裏太突兀了。
歸零:那我們分頭行動吧,一小時後彙合情報共享。
盧曉曉和吳秋瑜顯然心有餘悸,腿軟到根本走不動路,於是她們倆決定進教堂坐一會。
玩家因為進入特定的場所服裝造型也符合了當下的時裝設定,進門她們選擇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好。教堂裏聽教的人很多,但是大家都是低著頭,十指交叉握拳放在胸前,上麵一個主教宣傳著:否認惡魔和巫術的人是異端。
記下來的話令兩人花容失色,主教:女性是萬惡之源,她們更容易被巫術控製,為人間製造麻煩,釀成災難。下麵我來介紹幾種識別女巫的辦法。大家認真聽好。
吳秋瑜小聲和盧曉曉吐槽:這是什麼大言不慚的發言啊。
盧曉曉:就是啊,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腦子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吳秋瑜: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去找其他人。
吳秋瑜顯然是嚇怕了。
楊輝和楊慧潔也是緊跟著歸零一行人,怕分開之後又遇到什麼不測。又不敢跟的太近,離著兩三米的樣子。不至於簇擁在一起。
歸零也沒有說什麼,路上好多人像是團夥行動,齊刷刷去往同一個方向。
成澈:我們要跟上去看看麼?
趙青菡: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吧。我們低調點打探。
歸零:我一個人行動快一點,我去把小鎮的路線摸一遍。你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一定要安全,不要起衝突。
趙青菡點頭表示同意。向後看了一眼,楊慧潔和楊輝兩人明顯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假裝沒在跟著他們。
趙青菡皺眉:行了,別裝了,我們幾個先去找落腳點。
被戳穿的二人沒有生氣,反而欣喜被他們接納了。
陳銀河誤入了傳教處,這裏宣揚著女性是萬惡之源,要奮起討伐之類的言論,還介紹了各種鑒定女巫的方法。
陳銀河越聽越不對勁,吞了一口唾沫心想“幸好自己是男性,不是女性,這個副本明顯是針對女性玩家的,她們要倒大黴了”,想到這裏陳銀河準備回教堂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夥。
等他回到教堂,看到盧曉曉和吳秋瑜無精打采的坐在一邊的階梯上問道:他們人呢,不會拋下我們跑了吧。
盧曉曉聽聞也變得慌張起來:不會吧!
吳秋瑜也開始坐立不安:就我們,還有命出去麼,不死定了!
就在三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出現的淩斯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我們找到住的地方了,跟我走。
幾人齊齊望向淩斯,好似沙漠裏快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灣甘泉,眼裏瞬間都有了光亮。淩斯被盯的渾身不自在:你們怎麼了?
三人笑嘻嘻的跟上。
趙青菡很容易就從黑戶手上租到了房屋,好在每個玩家隨身都自帶兩枚金幣,解決了住宿的燃眉之急。
九人在狹窄的客廳圍坐一圈,幾人很自覺的把沙發和木椅讓給了歸零一行人,剩下的幾個人席地而坐。
趙青菡:大家打探到了什麼線索,現在我們共享下情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著急搶著發言。
趙青菡敲了敲桌麵:有什麼發現,或者奇怪的地方都可以說。
陳銀河:對了,我發現這裏的宗教特別多,他們宣揚女性是萬惡之源,我還看到他們抓人了,我就跑回來了。
盧曉曉緊接著發言:不會吧,那我和秋瑜在教堂聽到的也是類似的發言,這個副本不會針對女性吧,我剛開始以為那些人隻是腦子有病。沒當回事。
成澈:應該是這樣的,我在酒館也聽到了類似的言論。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
女生們都坐立不安,竊竊私語起來。
趙青菡:安靜!歸零你呢。
歸零:我在這裏的廣場上看到了絞刑架,還有燃燒後的火堆。在河邊也看到了女性的屍體,如果真的如他們所言,這個世界對女性算得上是人間煉獄了。
在場的女性,臉色從蒼白轉化到眼眶含淚。
趙青菡算得上穩重:我推算,我們現在的副本上演的是中世紀初期的“魔女狩獵”時期。
陳銀河:那是什麼東西。呃。。我曆史不太好。
趙青菡解釋道:在1487年,由異端者攥寫的《女巫之錘》統治了中歐三百年之久,幾十萬女性被殘忍殺害。現在不確定是幾幾年,畢竟現在還未被載入史冊。
歸零:青菡姐,那我們要怎麼規避呢?
趙青菡沉重的搖搖頭:這個世紀是最不講道理的。隻要你是女性,就如頭上懸著一把刀,不知何時就會落下。你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盧曉曉已經染上了哭腔:我們的任務是什麼?怎麼通關,我們要想辦法出去啊!我還要回家啊!我還有家人!我才不要死在這裏!
吳秋瑜也驚慌失措的提高了說話的分貝:對啊!我們快點想辦法出去啊,我才不要待在這裏等死啊!!
趙青菡:安靜,小聲點!你想要被其他人發現麼?
吳秋瑜伸長脖子瞟了幾眼窗外,確定窗外暫時沒有人後收回了目光。
楊慧潔:那我們就躲起來?女生的話盡量不要外出,你們看怎麼樣?
歸零:隻能暫時這樣了,但不是長久之計。對了,青菡姐,成澈哥,我們這次主線任務是抓住遊走npc。也就是這個人。
歸零再次打開了那張照片,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的。
其他人默不作聲,他們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都很難了,歸零他們還要抓npc,對於他們說已經是天方夜譚了,也不感興趣。
成澈:這個人是?
歸零:他叫積怒,是從另外一個副本跑出去的。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帶回去。
成澈:好。收到。
趙青菡:我會留意的。
淩斯:我,我也會留意的,要是我發現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楊輝沉默了好久,問道:歸零你的意思是,你們隻要抓住積怒,你們就可以隨時離開副本麼?
歸零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應該可以吧。
所有人投來了期許的目光,楊輝也有些激動:那是不是如果我們幫你找到積怒,你也可以帶我們離開?
歸零:這個我不確定,因為你們是新人玩家,也許和我們的機製不太一樣。
眾人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楊輝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我還是會幫你留意的,如果到時候我幫到你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跟你們一起走。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希望歸零他們帶自己一起。
趙青菡:好了,大家先休息吧,從暮色出來,大家都累了吧。
眾人聽到暮色,被拉入了上一個副本的恐懼中,都噤了聲閉上了嘴。
趙青菡:這棟房子的房間都是空的,大家自選房間吧。
成澈:貴麼,我們手上的金幣可以撐幾天?
趙青菡:不貴,我用一個金幣就租了一個月,這裏好多人都被抓走了,空房子很多。
這裏的環境晝夜溫差很大,更別說現在已經接近入冬,在全球變暖還未發生之際,夜裏的寒冷讓這群現代人根本扛不住。好在客廳內設置了壁爐,有的人放棄了房間直接搬來了地毯被褥圍著壁爐睡了一圈。
淩斯也嬌氣的很,他窩在沙發上蓋了厚厚的被褥才睡去。他從小錦衣玉食的進副本之後這些磨難都是他不曾想象的。
一大早,大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砸醒,淩斯做了一個
“噓”的動作,指了指被褥,再指了指樓上,地上的人撿起被褥就往樓上跑去。
成澈交代趙青菡先別下來,就和歸零一起下了樓。
門打開的瞬間,一群人凶神惡煞的堵在門口:你們!漢娜是不是藏在你們這了!快點交出來!
成澈擋在門口:我不認識你們說的什麼漢娜,沒有你要的人!
門口的大叔:你知道欺騙主教們的下場麼?
雙方互不相讓,突然一人高呼:找到漢娜了!大家快來!漢娜在這裏!!
門口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頭也不回的走了。
淩斯鬆了一口氣:算是躲過一劫。太可怕了。
歸零:成澈我們跟上去看看,淩斯你告訴樓上的,我們出去了。
淩斯點頭示意,馬上上樓通知各位,眾人在樓上等了很久,兩人都沒有回來,廣場的人越來越多,都是湊人鬧的,大家都坐不住了,一眾決定出去看看,混入人群中大大的保障了安全。
隻見一個女孩子被綁在木樁上,發絲散亂,衣著不整,她盯著審訊她的人:我不是女巫!我不是!
主教:實行水刑法!
幾個男人上來把木樁上的女子五花大綁,抬起走向河邊,群眾們歡呼雀躍,高喊著:審判女巫!
幾人抬著女子緩緩步入水中,由於女子是躺著入水的,很輕易的就浮在了水麵並沒有沉下去。
眾人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她就是女巫!!她是女巫!!!
除了這幾個現代人看的一臉不可置信外,其餘人都深信不疑,他們堅信不是女巫的話會沉入水底,漂浮著的都是與惡魔交易過的靈魂!
被鑒定為女巫的女子就是之前群眾找尋的漢娜,她被抬了回來綁在木樁上,她惡狠狠的盯著審判她的幾人,死不承認。“我不是女巫”這一句話喊的她嗓子嘶啞。
主教看著她死鴨子還嘴硬,更是不屑,讓人拿來了釘子,這是一種針刑的升級版,下一秒,漢娜就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眾人麵前,一些男性觀眾更是露出了貪婪的目光,無疑是一場色情的視覺盛宴。
台下的觀眾更加的亢奮了,漢娜被固定在木架子上,翻轉,主教拿著木釘狠狠敲進了她的腳掌心,漢娜痛苦的嘶吼聲被台下亢奮高昂的歡呼聲淹沒,玩家們好幾個閉上了雙眼不忍看到這麼殘忍的一幕,而恰恰相反的是這群觀眾眼睛都不眨的欣賞著,好似台上舉行的是非常神聖的一幕,使他們根本挪不開目光。
玩家裏有一人,在捂住雙眼的同時,他的眼睛卻沒有閉上,他深深的被台上的舉動吸引,他不是女性,在這個世界有主導權,他根本不需要擔驚受怕他可以加入這裏,心裏變態的一幕被勾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就是陳銀河。
漢娜也是堅強,就這樣的鑽心之痛也沒有讓她妥協,她還是那一句,她不是女巫。她死咬著牙抵抗著,主教隨後拿出了一個鐵花,這是一個類似花苞形狀的鐵器,但是進入人體之後可以打開形如盛開之花,也正好可以在人體之內把子宮或者內髒搗碎。
漢娜的腿被木架固定住徹底打開,為了讓台下的觀眾徹底的欣賞到這一幕。主教在用刑之前特意講解了這個道具的用法之美妙。
鐵器在少女的體內綻放,鮮血直流。疼痛讓漢娜失語,講不出一句話。
主教:沒有人能堅持到這一步,這個人就是女巫!因為她有著和不同於常人的毅力!隻有女巫才可以做到!!
台下的群眾統一口號:燒死她!燒死她!!!
幾人搬來了木柴繞著漢娜擺放了一圈,澆了一些易燃品後,主教高舉火把扔了上去,一條火龍瞬間吞噬了漢娜。
台下的歡呼聲,是亢奮的。在玩家耳裏是諷刺的,難以理解的。有幾人受不了跑到了角落裏幹嘔起來混雜著淚水。
這是她們沒有見過的世界,是她們無法理解的世界。
歸零站在台下一言不發,他心裏感悟到了露比說的那一句“舊時代的產物”有了新層次的理解。
玩家們陸陸續續的回到了住宅,大部分人顯得無精打采,他們剛受到了中世紀的洗禮,他們還不能接受。女孩子們就更加的驚恐,因為她們在台下甚至聽到了,女孩子的體重不可以超過一本聖經的重量,不然就是有罪的。這些荒謬絕論,在這個時代大家都信以為真。
大家回到住所臉色都不是很好,有的女性玩家更是被刑法的一幕幕嚇的心驚膽戰,坐著發愣了很久沒有緩過來。
歸零:青菡,你照看下她們吧,我出去找下積怒的線索。
趙青菡點點頭。
成澈:歸零,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屋內的女子圍坐在一團,驕橫跋扈的盧曉曉此刻也低了些聲音:我們,不會被抓吧。
吳秋瑜:不要烏鴉嘴。
楊慧潔:我們真的沒辦法回去了麼?我想回家。
趙青菡顯得沉穩很多,她經曆的副本不少,但這種惡意針對女性的副本也是頭一次碰到。看到瑟縮的其他女孩子,眼神裏也不知道是同情還是羨慕,羨慕的話是因為這些女孩子還沒有經曆過副本的殘酷,同情的話,是因為她們根本還無法在副本中生存,第一次下副本就遇到了這麼難的。
歸零和成澈走在略微濕意凹凸不平的小巷中,兩人身著像是用駝色麻布拚湊而成的衣服碎塊。露出了胳膊,臂膀上還扣著一個小黑圈,盡顯異域風情。他們走進一間酒館,這裏魚龍混雜但也最好打聽消息,有的人喝多了口無遮攔,歸零的聽力又是極好的,能過篩掉很多不重要的。
兩人坐在了一個小圓桌點上了兩杯佳釀和一些小吃,酒杯是木頭坐的酒桶狀散發著烈酒的香甜,天色漸漸暗下來,酒館裏的人也熱鬧起來。有的人慶祝著,用酒精麻痹白天太過刺激導致的過於亢奮。有的人喝多了開始吐槽著女巫人命,漸漸接受了低端人民卻能掌握觸手可及的權利,深陷其中迷離陶醉。
歸零看著這些人蓄意宣泄自己的情緒,簡直和他上一個接觸的副本人類形成了反差。上一個副本的人隱忍,內斂含蓄。不管是生氣還是高興,表現出的情緒都不高,甚至崩潰接近死亡,也隻是放聲大哭。那些到了內陸的人,雖然內心欣喜,也會極力壓製自己高興的情緒,不會失態。他們像是被關進了情緒的牢籠,設定者好似不喜歡他們像這個副本的人肆意宣泄自己的心情。
這裏的人就很不一樣,他們高興了就載歌載舞看上去很是歡樂,甚至癲狂。一個小小的酒館像是根本裝不下這些人的情緒。他們吐槽著女人的時候不會在乎素質,他們批評人性表情誇張到像是在演話劇。有的人崩潰痛哭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像是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歸零不懂,人和人差距真的好大,這就是世界的參差麼。
到了晚上七八點左右的時候,一人衝進了酒館大喊:傑森一家被人殺了!又有人被殘忍殺害了!我們鎮裏肯定還潛藏著其他女巫!一定是這樣的!
酒館裏的人幾乎停止了手裏的動作,在聽到噩耗的這一秒安靜了下來。很快慌亂聲,質問聲,聲浪一潮高過一潮。有幾個人組織起來,匆匆出了酒館,歸零和成澈也跟了上去。
幾人拿著火把穿梭在小巷中,拐了兩個彎後就到了傑森的家,組織者團隊一人發話:都注意點!看熱鬧的都呆在門口,別進來!不然一律當成女巫抓起來處理!
歸零往裏撇了一眼,成澈開口:那個叫傑森的被木樁釘死在了心髒的位置。旁邊還有一個死者女性,被割喉,身上也有大片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