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北京人眼裏，茶館是個好去處。
那時候家裏祖上有蔭庇能繼承爵位，無需在外周旋討生活的官宦子弟，胸無大誌的多的是，每日拎著鳥籠子在北京城晃悠，在茶館裏一坐，聽聽評書，一晃一天也就過去了。所以茶館裏最常出現的，便是那些有些身份的。
但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外一類人，這類人也常出現在茶館。不過不同的是，他們大多穿著粗布衣服的短衫，兜裏沒幾個錢子兒，也學不得有身份的主顧點上好茶在茶館裏消磨時間，隻是找一個沒人瞧得見的角落蹲下，求著店小二和掌櫃的別瞧見自己。
這類人呆在茶館不是享樂來的，而是來求一份謀生的。茶館最是人員混雜，要是能探聽到哪家哪戶招長工短工，就可以去那兒試上一試。
恭親王府的老管家原是每日都要來茶館的，但最近不知怎的，一連三日沒來了。
這天店小二正在招呼生意，門口一個老人佝僂著身子，但是滿身氣勢的拎著鳥籠走進來。
店小二定睛打量，正是之前好長時間沒來的老管家。店小二趕忙迎上前去，諂媚的從老管家手裏提溜下鳥籠提在手裏，彎著腰請他進包廂喝茶。
老管家搖搖手，指了指大廳的一處位置坐下來。坐下後也不點茶，隻用手指在桌麵上敲敲點點。
店小二拿不準老管家什麼意思，試探發問，“大人一連多日不曾來，可是王府出了什麼事？”
老管家抬眸瞥他一眼，沒說話，半晌之後才開口。
“店小二，我呢有個事兒要你幫我張羅張羅。”
“大人您說。”
“我年紀大了，自然麼比不得年輕時候力氣足精力旺，王爺雖說搬去了南京，但是北京的府邸依舊是要有人看守著的。我呢，想要勞煩你幫我對外宣傳宣傳，就說我要找個夜裏看門的長工。”
店小二一聽心就飛起來了，王府招人可不小事，要是自己辦成了這忙錢多少不下於一吊錢！
“那您打算月錢發上多少？”
老管家撚了撚唇邊的胡須，伸出手指比了比，“一兩銀子！”
店小二眉毛差點沒嚇飛了。
一兩銀子！
多少小店鋪一個月都未必賺得上一兩銀子！更何況是那些每日種地的莊稼漢！
“那不知道大人您對這個人有什麼要求？”店小二人精一樣，月錢給的這樣多，要是真是簡單看門的誰不能幹？沒點要求不可能。
老管家點點頭，“我還真有三點要求。”
“這第一點，這個人得是個男人。夜間看門不是個好差事，長時間下來女人家怕是吃不消。”
“第二點，這個人要足夠膽子大！一個人看夜，膽子不夠大可不行。”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個人得不虧心！虧心的我不要，我怕他來了，也幹不長久。”
“就這三點要求，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
“好，”老管家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吊錢放在店小二手裏，“這是給你的忙錢，要是人你幫我找到了，我就再給你一吊錢做賞錢。我接下來每天都會來，你要找著人了把他帶到我跟前來就行。”
店小二點點頭，趕忙出去幫著老管家張羅去了。
大概兩三日的光景，老管家這天來茶館，店小二領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站到老管家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