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陣陣,暴雨傾盆而下。
鳳梧宮,雖已是深夜,但殿內仍有幾株燭火未熄,宮女香草被一陣驚雷驚醒,因怕殿內門窗沒有關緊特來查看,卻不料透過那忽明忽暗的燭火看到了床榻上蜷縮的皇後。連忙走過去,拉開簾帳,隻看見床榻上的皇後滿頭汗水,雙手抱著小腹,疼痛無比,見狀香草朝外間喊去“來人啊,快來人啊,娘娘要生了……”又朝著皇後喊到“娘娘,娘娘……”然此時的皇後早已無力回她。
宮女,太監魚貫而入,這漆黑的雨夜顯得格外壓抑,整個殿內太醫,穩婆慌張忙碌。容宸趕到時,看到的便是宮人手裏一盆盆的血水,和那緊閉的殿門。怔愣片刻,就要往殿內走,身旁的李公公趕忙上前幾步阻擋了他的腳步跪在地上,“陛下,宮中規矩,產房乃血汙之地,陛下萬不可進去啊,皇後娘娘,自有太醫,穩婆照料定不會有事的。”眼見眾人跪了一地,阻攔他進去,容宸動怒“務必護好皇後。”卻也再未向前一步。
可殿內的皇後沐薇棠,幾番折騰卻是早已沒有了力氣,隻是死死地咬著嘴唇,似是要拚盡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來生下這個孩子,她的孩子。可她終究是……耳邊穩婆一直喊著要她用力,孩子胎位不正,再這樣下去會被活活憋死在腹中。可疼痛已經將她所有的力氣都抽光了,將所有的感知也帶走了。她的耳朵越來越蒙,眼前越來越黑,就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都在一點點的消散,往日的一切都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離她越來越遠。她仿佛沉浸在寒冰之中下身不停有暖流湧出。殿外急得來回踱步的容宸忽聽一聲高喊“不好了,皇後娘娘難產了……”他衝進殿內,沐薇棠緊閉著雙眼,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頭滴落,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眼前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起來,心裏一陣陣寒意襲來。突然他朝著她大喊“沐薇棠,你起來……你別睡……”,“皇後,朕命你起來,你聽到沒有……”意識早已渙散了的皇後,心神一震,費力睜開雙眼,張開了口。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她看著他,她愛他,可他的選擇卻從來都不是她,罷了,她太累了,不想再深究了。她終是閉上雙眼,手從他的手心中落在了床榻之上。
皇後難產薨逝,少年英武的帝王用了最盛大的葬禮,他遣散了宮中妃嬪,為皇後母家沐氏一族加官進爵,重金賞賜,對伺候服侍過皇後的宮女,太監亦是頗多賞賜。他封了皇後的寢宮,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去皇後在世時去過的地方,替她看望宮外的父母。
他從她父親的口中得知,她在家中時,常去城外山上青山寺,便也常去,久而久之竟是成了習慣,亦或許是那陣陣禪音可減輕心中悲苦。直至一日,他偶然聽到經過的香客談論敬完香後將心願寫於功德簿上,上告我佛,必會得償所願。他心中像是有什麼要破繭而出,疾步朝大殿而去,他求了主持去翻看那些許願簿,從日中到日落他終是翻到了,待看清那上麵的字時他像個孩子一樣哭的泣不成聲,每一頁每一次她許的願都隻有他—容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