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玉飛驚睜開眼的時候,她完全是懵的。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是個人。
她不過是看見跪在她腳邊的女孩子很可愛,想著自己如果是個人,那一定就是那個女孩子那樣的。
但她沒想過要和別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要知道,她最開始以為自己隻是棵長在神廟裏的草來著,後來才發現自己就是眾人跪拜的對象。
神龍。
但她這條龍也並不隻是神廟中的吉祥物,她的宿命是被一群奪寶的人殺死。
塵歸塵,土歸土。
用她的力量成就他人。
說白了,她就是個豪華經驗包。
專門給人送裝備的。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終年的沉睡讓玉飛驚記不清那些活著的歲月,但奇怪的是,她的腦海裏總是有一個影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背對著她,然後遠離她。
那個影子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極東之地的神龍島,每天都會有一群海族人來神龍廟裏跳舞,然後頂禮膜拜,虔誠禱告,祈求神龍能為島上的人們降下福祉。愛屋及烏,
可葉公好龍,那些誤入洞穴的人上一秒還在偉大的神龍,下一秒看見自己的真身,結果都是恐懼得渾身顫抖,暈死過去。
玉飛驚喜歡操控這些小東西,但卻並不願意看著他們被嚇死,她更願意看著他們伏在她的身旁,用那種充滿渴求的眼神看著她,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讓他們欣喜若狂。
她喜歡順從,喜歡看著心愛之物照她要的樣子長。
此乃龍族禦獸之癖。
但,玉飛驚明白一直呆在神龍島並不能改變她的命運,她和那群人終有一戰。
離開神龍島,去往中土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如果讓她在神龍島等著被人殺死,還不如她現在就一頭撞死在神龍廟裏。
暴風雨之後的海麵總是格外明亮,海天一色,幾塊破木板漂在水麵。臨近港口,這船隻也多了起來,很快便有人瞧見了浮在海上的人。
“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群赤膊短衫的漢子擠在船邊,漂在海麵上的玉飛驚很快就被“救”了上來,渾身濕漉,呆呆坐在甲板上,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大哥,這女的姿色不錯,指定能賣個好價錢!”幾個漢子聽見這話哈哈大笑,又開始起哄。
為首的老大看見玉飛驚,也頗滿意,多看兩眼之後卻發現,救上來的女人目光呆滯活像是個傻子。
“捆好了,先帶下去。”
一層又一層,從甲板到底艙,空氣越來越渾濁,推著玉飛驚走的人也越來越不耐煩。這船艙底部沒人願意來,狹窄的地方裝了太多人了。屍體的氣味、朽木的陳舊味道還有女人的哭鬧聲讓人走進這裏就想吐。
光從唯一的一扇窗透進來,揭開了底艙的混濁與陰冷,同時也給人一點不真實的希望感。
幾個抱團取暖的女子看見新來了個渾身濕透的女子,打量了好一番才敢湊上去。
“妹妹,你還好吧?”出聲的女子是被賣過來的。
“好。”玉飛驚咧嘴露牙,笑著。
雖然,她笑起來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和藹。
交流了幾句之後,周邊女子都發現,這新來的腦子應該是不太好的,坐在屍體旁邊也能笑得出來,說話也不利索。
“唉,妹妹,你記住,江湖險惡,外麵的那群人更是喪盡天良,若是想要有一條是生路,那人就不可以太好,要壞,要讓別人不敢欺負你,記住了嗎?”
玉飛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龍族本就是凶殘邪惡的化身,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惹了她的,都要殺殺殺。
暫時殺不了的,就過一段時間,再殺殺殺。
總之,她是個惡人。
很快,一行人在月光之下被趕著下了船,一波又一波人被帶走,玉飛驚也在其中。
船老大走在隊伍前麵,一臉笑意盤算著這一船人的價錢。突然,一群戴著麵具的人突然從碼頭四周冒了出來,將人團團圍住,受了驚的女子們尖叫起來抱作一團。
“叛出天門,隻有死路一條!”
發話的人戴著白底紅紋的狐狸麵具,看起來是這一群猴臉麵具人的老大。
原本在船上唯我獨尊的船老大看見這群人就開始顫抖了,竟然拔腿就跑。隻是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射出去的弩箭擊殺了,而剩下的人則將玉飛驚在內的貨物通通帶走了。
蒙著頭的玉飛驚從碼頭一直走到一個頗為氣派的府邸裏,府邸上的匾額寫著駱府二字,還沒被帶進門,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男人生得高大,頂著一頭柔順卻不規整的頭發。
若是現在有風,男人的頭發便會像那三月的楊柳,或者春日的蒲公英,順著風飄逸舞動,看起來雖然頗為奇怪,但也說不上難看。
也許江湖人就是要這般放蕩不羈,才顯得有格調,玉飛驚如此想。
這男人手上拿著一柄黑鞘長劍,扛在肩上,挺著腰杆,大搖大擺地攔下了貨物,看樣子他在這天門地位似乎不凡。
“這是什麼東西?”男人用劍上敲了敲裝貨的箱子,又施了力往下壓,箱子哐的一聲落在地上。
“斷爺,這是天門門徒給神母的孝敬。”抬箱子的人十分恭敬,行著禮不敢抬頭,在天門他們是最低一等的,且麵前這位又極不好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