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開始時有多憧憬,大學畢業時就有多迷惘;大學開始時有多興奮,大學畢業時就多沮喪;大學開始時有多大抱負,大學畢業時就有多大的負擔;大學開始時有多理想,大學畢業時就有多現實。總之,中國的大學就是一個碩大的醬油鋪,形形色色各式各樣懷有不同目的的年輕人在這裏打了四年的醬油,出去之後唯一的收獲就是被染黑了。
當我開始寫這個小說的時候,我處於一種真空狀態,過去的事情恍恍惚惚似乎記著也似乎忘記,未來的事情混混沌沌不知道能通向哪裏。作為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前麵的路似乎很寬闊,但又挺狹窄。雖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或許條條大路中間都有個溝渠土坑之類,說不定走到半路就掉下去了。而從已經分開了的同學的消息看,大部分都掉下去了。
此時此刻,新聞傳來一條令人振奮的消息,人力資源和社會保證部門發布令人欣喜的數據,該年度大學畢業生就業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七,又創曆史新高。在全球金融危機的威脅下,幾乎所有國家的就業率都遇到困難,但中國的就業率依然居高不下,令人肅然起敬。而此時我也感到自責,因為大學畢業未能找到工作的我,無疑拖了國家的後腿,苦悶中聯係了十幾個同學谘詢就業出路,十幾個同學都說,哥們也還閑著呢。
於是我又重新看了一遍新聞,仔細觀察是不是自己把失業率看成了就業率,反複再三,的確是就業率達到百分之八十七,而不是失業率。這說明,國家僅有的失業名額,全被我和我身邊的哥們占用了。而比失業更讓人失意的事情來自於愛情,大學裏的愛情像是數學公式,每一個個體的男生女生到裏麵通過有機組合,等到畢業時推算出的結果依然是一個個的個體。所以大學生的愛情往往短命,長則三四年,短則一兩天,再牢固的愛情也抵擋不住欲望、花心、虛榮、金錢、距離等等現實因素的衝擊。畢業那天周濛濛倒在我懷裏痛哭一個小時,直到快把二十年的眼淚都流光的時候才停止,然後我們至今沒有再聯係。
周濛濛是促使我寫這個小說的最大動力,有的愛情是用來品嚐的,有的愛情是用來回憶的,顯然我和周濛濛的愛情屬於後者。而我的哥們方田、賈強、楊蕭也積極鼓動我提筆,並踴躍向我介紹他們鮮為人知的英雄事跡。於是我決定寫這個小說,也算是對過往的大學歲月聊以紀念。雖然我個人並不是什麼傳奇人物,也並無太多可歌可泣的傳奇事跡,似乎我的大學生活並不必去汙染列為看官的眼睛。然而,我想可能在這個蒼茫的時代之中,又有千千萬萬的人其實與我一樣,或許在我的身上,他們可以看到自己。畢竟,牛逼的人各有各的不同,而“傻逼”的人其實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