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尋來到宿灃身邊,老人的精魄還沒有完全消散,他攏起一捧晶瑩想著或許還能為宿灃留下一絲絲重修肉身的機會,可那些精魄卻不願留下,在他的手心打了個轉就隨風而去了。
他垂下手,心裏空落落的。
他的手很快被封潛握住,握得緊緊的,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能夠重新並肩而站就已道盡了所有。
“額......”
身後響起琅慶的聲音,兩人雙雙回頭,就見琅慶一邊做著抱歉的姿勢一邊說:“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你們,可是梁尋,我的老巢還能不能搶救一下......”
梁尋驚呼一聲,差點把這要緊的事忘了!
他立刻來到被斬斷的七脈旁邊,巨大的山體裂縫已被白骨填了個七七八八,他略一遲疑,轉頭對琅慶說:“山體合上後,這些白骨恐怕就......”
琅慶點點頭,他知道梁尋要說什麼,山體合上後他的同族就要深埋於此了。
“也許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靈力緩緩彙入生滅山中,神鳥的英姿在梁尋的腦海中浮現,他覺得神鳥似曾相識,但他沒往深處想,無非就是他千年以前的某一位前輩吧。
大殿。
地板緩緩移開,陽光從逐漸擴大的縫隙中透進漆黑的地牢,牢裏的白梅鹿妖們早已忘記被陽光照射是什麼感覺,還以為又是新的磨難降臨到他們頭上,一時間嗚咽四起,絕望叢生。
磨難當然沒有出現,出現的隻有一聲溫潤的抱歉。
“對不起,我來晚了。”
鹿妖們紛紛抬頭看去,牢邊那個身影白衣飄蕩,風度翩翩,陽光落在他身上都稍顯黯淡。
他們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爭先恐後地奔向息歸,奔向光明。
息歸喉頭發緊,但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容,他當然有很多辦法將族人帶出,可他執意要親手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拉回身邊。
九龍山。
五十四道結界已經消失,龍王用眼球幻化出的日月也已經失去了作用。
在得到新任妖界首領的準許之後,精靈族準備回到落星穀中。
臨走之前,他們再一次打來冰泉水澆在盤龍柱上,聽著龍王被驚醒的呼氣聲笑得人仰馬翻。
若若爬上盤龍柱,湊到龍王的耳邊大聲說:“無論如何,謝謝您護佑我們,現在我們該走啦!”
龍王的聲音懶洋洋的:“走吧,走吧,我也該休息了。”
精靈族離開後,山底漸漸歸於平靜,連龍王的喘息聲都消失了。
沒過多久,岩漿被蘇醒的靈脈所壓製,重新退回地底深處,而九根盤龍柱依舊屹立在靈脈之眼上,如同千萬年來的一樣。
兩界入口。
滯留人間的妖族紛紛回歸故土,許多小妖在通道下望見湛藍的天空時都忍不住嚎啕大哭。
經此一役,各部族之間的恩怨都平息了不少,雖然不可能永遠和平,但這兩百年的血淚教訓將永遠讓他們銘記於心。
可惜兩界之間的天險被即淵破壞,那是上古時期留下的鬼斧神工,即便是化靈也無法將其複原,隻能靠漫長的歲月去逐漸修複。
所有人都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自然之力是無窮無盡的。
也因為這樣,梁尋決定留在兩界通道內,繼續守護兩界互不侵擾。
“那行,我跟你一起。”封潛說。
息歸一抬眉毛:“狼王不當了?”
“妖界現在這般祥和安定,誰當不一樣?”封潛踢了琅慶一腳,又衝對方抬了抬下巴,“你當。”
琅慶立刻拒絕:“別,我還有事要辦。”
封潛還要再甩鍋,梁尋急忙攔下他:“你快得了吧!這是能隨意指派的事嗎?”
見封潛啞火之後梁尋十分滿意,繼續說:“就讓我一個人待一陣兒吧,我本來就很宅。”
“宅?”封潛聽不懂,“什麼意思?”
敖放立刻幸災樂禍地接話:“就是讓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自討沒趣了!”
“不可能!”封潛追著梁尋瘋狂炸毛,“你不是這個意思吧梁尋!”
梁尋歎了口氣,伸出兩根手指頭塞住耳朵眼兒,大步走向兩界通道。封潛立刻追上前去,十分暴躁地手舞足蹈著。
敖放詭計得逞,心滿意足,轉頭湊到息歸身邊問:“我還要到人間玩耍去,你要不要一起?”
息歸眼皮都懶得抬:“滾。”
妖界紀年。
一年後,封潛將妖界首領之位交與隼族琅慶,隻身前往兩界通道。
梁尋似乎知道封潛要來,早早地就等在通道入口處。
二人相伴成為守界人,共同守護兩界安定,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