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又上哪兒去了挖了這麼多竹筍？這算咱大集體的吧！你們這算不算是挖村集體牆角？”
時近黃昏，陳秀雲倆人各自吃力地背著一大背簍的竹筍，剛走到近村的小山坡下，就碰到人了。
迎麵一句砸過來，陳秀雲都有點懵。她隻聽過丹丹老師說挖社會主義牆角，沒想有一天她也會挖集體牆角？
抬眼看過去。這是個中年婦女，個子不高，身材五短。
麵相普通，眉粗眼小。
肉肉的蒜頭鼻子下，嘴巴又厚又大。
一身灰藍布衣裳，手裏還提著個籃子，籃子裏裝著半滿的野菜。
看樣子這是趁著天沒黑出來挖點野菜，不知道是自家吃還是給家裏豬尋的。
這會兒挎著籃子，伸長了脖子看兩人，一臉探究、眼神爍爍。
陳秀雲看了對方一眼，這人誰啊？不認識。
估計不是一個隊裏的村民，村裏人多也不可能個個認識。
不過，長（醜）得是真有特色。
淡淡笑了笑，陳秀雲對這種屁話壓根兒不想理。
啥大集體不集體的？覺得吃虧就自己去挖唄，也沒人攔著！
就知道說酸話。扣帽子倒是挺會的！
眼神詢問地看向張秀霞，是咱隊裏的嗎？你認識？
張秀霞微微搖頭， 看樣子也不是太熟悉。
既然和對方不熟，也沒什麼好說的。
倆人對視一眼誰也沒吭聲更沒搭話，就近尋著個齊腰高的土坡靠上去，背篼擱在土坡上，有受力點她倆也能歇歇氣。
不想對方卻兩眼放光地看向兩人身後的背篼，嘴裏繼續不停歇地嘰嘰著：
“這沒少挖呀！這一背篼得裝多少斤呢！這不值錢的挖這麼多幹嘛？好吃吧？先給我兩根嚐嚐，要是好吃改天我也去挖！”
嘴裏說著，空著的一隻手就伸過來，向著張秀霞背後的背篼摸去。
這是欺負兩個年輕小姑娘麵軟，說不定就能得幾個筍子嚐嚐。哪怕是不好吃，白來的吃著也香！
張秀霞不動聲色一側身，把背後的背篼往上托了托躲開她的手。
不著痕跡地撇嘴，臉上卻笑著，歪著頭衝山那邊努嘴：
“嬸兒，就山裏邊，竹子多的是！你要想去就去唄！這也沒誰攔著不讓挖，都是天生地長的。啥集體不集體的，這山是國家的！國家可沒說不讓挖！”
頓了頓，她又故意壞心地補充兩句：“山裏可沒野豬，也沒狼！你別怕它們不長眼來吃你！”
“看你這小氣的！年紀輕輕的別這麼摳搜，”女人被拒絕，心裏就有點不高興，撇嘴道，“就幾根不值錢的筍子都舍不得！摳摳搜搜的一點兒不大方！”
“嬸兒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這可是我辛辛苦苦跑山裏頭去，費了牛勁兒又挖又背回來，哼哧哼哧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合著我就不值錢的小苦力是吧？再不值錢那也是我挖的！我爸媽知道了也得心疼我！”
張秀霞麵上笑著，嘴裏卻一點兒不容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