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71年，申侯引繒人、犬戎入王城，破城毀垣，屠戮黎民，王室珍寶，洗劫一空，周王姬宮湦，死於驪山，三公眾卿，引火自焚，臨死之際……”
讀至此，他直冒冷汗，全身不停的顫抖，胸口急促起伏，但心中的窒息感依然存在。
顫顫巍巍把書合上之後，他想抬眼看看周圍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但發現大家依舊是各自忙碌各自的事，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
“若曆史當真如此……”
他不敢往下想，覺得純屬無稽之談，就算真是史書記載，如今已經過去幾千年了，況且自己不活得好好的嘛，幹嘛非要自己嚇自己。
他感到可笑，自己九年義務白學了，虧如今還是大學生，居然會被封建鬼神之說，祭祀詛咒之事而感到害怕。
“是嗎？”
一個蒼老而沉重的嗓音在申包荒耳邊響起，聲音穿透過耳膜，直擊靈魂。
一瞬間，他再次眼前一黑，腦海一片空白。
“誰！你是誰！”
“不記得我了嗎？我就是當年自焚的三公之首！太師！”
他睜大眼睛，眼眸收縮，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真的是你！你一直糾纏我做什麼！”
“來做甚？史書不是已經告訴爾，爾之一脈，永生永世，為奴為仆，不得安寧！不得往生！”
他止不住的顫抖，連退好幾步，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
“不，不可能！你，你已經死了！幾千年了！就，就算你是亡魂，也，也，也拿我沒辦法！”
“是嗎？”
他一直麵對著茫茫一片黑暗，以為對方是虛無的亡魂，卻沒想到話音剛落，那一隻無形的手就扼住自己的喉嚨，雖然眼前空無一物，但那力勁卻是真真切切的。
如果說剛才的窒息感是來自於外部的壓迫，尚可以暫得偷生，如今是真真正正命懸一線。
“滾！”
黑暗中傳來一聲怒斥，聲音同樣蒼老而雄渾。
在他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那雙手遲疑了一下，就突然消失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的黑暗隨之散去。
眼眸從煞白變回正常的棕黃之後，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自己佇立在書架旁邊，雙手扼住自己的喉嚨。
“咳！咳！”
他趕緊鬆開手，周圍充沛的氧氣瞬間填滿肺部，死裏逃生後，整個人都虛脫了，癱軟無力，差點砸在地上。
肩膀上的手臂突然發力，這才提住他的身體，沒倒下去。
本能以為還是那個太師，惶恐扭頭想看清他的麵容，卻發現是那個的老者。
眼看得救，他才放心的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時，自己卻坐在了椅子上，周圍是兩排高高的書架，前麵一張桃木黑漆辦公桌。
而那個老頭，則背手站在自己麵前，頭看著窗外。
他緩緩起身，卻沒想到老人直接開口：“醒了？”
“嗯。”
“看見了什麼？”
“鬼。”
“感覺怎麼樣？”
“崩潰。”
“小子，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啊！”
他委屈：這不跟你學的嘛，說話說一半。
聽他語氣，不像是要威脅自己的，他這才安分坐下。
“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或者是問的？”
“你是誰？他們是誰？你們是幹嘛的？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了。
老人沒回頭，沉默片刻。
“他是誰？難道剛才他沒有告訴你嗎？”
他身體一震，直接跳起來，雙手拍在桌上：“什麼！難道他說得是真的？”
“他說了什麼？”
“他……他說，他是西周的太師，來找我索命來了……”
他感覺自己有點神誌不清了，居然會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
“哦！西周的，怪不得，那就有點麻煩了。”
眼前的老頭居然信了自己的鬼話，“靠，你明明知道還不提前告訴我？”
“鬼！誰給你說我知道的！”
“你可不就是嘛！你是不是，也是鬼？要不然怎麼會知道這些？”
“年輕人，我可不是鬼，但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他凝視著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老人沒在意，自言自語踱步到另外一邊。
“從你進學校那天起，我就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我以為是你的氣息，跟了你一路，卻發現還有些東西在跟著你，無時無刻，如影隨形。”
“我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那個時候，對你不利，雖然我出手製止了，但那股氣息還沒散去。”
老人說到這，停下腳步，打量起了他。
“我說過，你的姓氏是個古老的姓，至少，是漢代以前的！”
“那又如何？”
“商周古姓，怪不得會惹上那些老東西！”
他目瞪口呆，沒想到剛才書上看見的和那個亡魂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的祖先，真的害死了周幽王和三公眾卿，真的導致了西周的覆滅。
“還有，你身上是否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病曆？”
“我脖子後麵有一黑斑，無緣無故產生，春夏會癢，秋冬會疼，我家裏人試了很多種藥都不能根治！”
老人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此斑非平常疾病，而是極其惡毒的詛咒的印記，而且位置處於脖子後麵，乃是斷頭之刑的標誌。你們家族應該隔一代便有一個人有這種情況是吧！”
他再次震驚，這是自己父親都不知道，問了也說不太清楚的事，眼前的老頭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初因為這個黑斑，他都不敢穿低領的衣服，為之自卑懊惱，要不是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有，申包荒才不會釋懷呢。
如果真的如老者所說，他目前的情況確實符合，看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也不用害怕，這個詛咒在最初的時候可能凶險萬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詛咒的作用會越來越小，至於會不會自己消失，那就另說了。”
知曉了真相的他，此刻卻格外冷靜。
“為什麼我會經曆這些？曆史上是非對錯恩恩怨怨那麼多，不可能就我們申氏一族要遭受這個詛咒吧？還是說每個人都有，都知道這一切？”
“你的家族是特例，你的情況更是特例。”
“啊？”
他盡可能從他簡短的語句裏麵分析含義，卻發現，這比他做過的所有閱讀理解，都要難以理解。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堯舜禹，夏商周開始說起，自古天地之間，萬事萬物，上為天神，下為地祇，中間則是人鬼，人與鬼本來是共存的，人死化鬼，鬼投胎成人，形成輪回。人為陽，鬼為陰，陰陽二氣，共存供生，陰中有陽，陽裏存陰，才不會打破二者的平衡。
隻是隨著曆史的發展，人族愈發壯大，先是周文王分邦建國，後有秦始皇統一六國，漢朝，隋朝，唐朝……改朝換代，國富民強，人族越來越強勢，就代表人陽越來越大於鬼陰，當這個平衡被打破，就會產生一些不可避免的災難，比如十年大旱，百年洪水，地震山塌，蟲災鼠疫，來保持陰陽平衡。”
“所以，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