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江城,在連續幾場雨後,溫度逐漸降了下來。
雖然地名裏帶個“城”字,但這裏其實隻是個小鎮,因為距離長江不遠,便得了江城的名字。鎮上居住的人家不多。小鎮裏有一條商業街。說是商業街,其實也就隻有一家供銷社,一家理發店,還有幾家副食品店。鎮子下麵倒是有不少村落,村裏的人大都以務農為生,也有極少數人外出幹起了小生意,或是去義烏跑起了采購。
早上五點,天還微微地躲在一片淡淡的晨霧之中,大地被柔和的晨光覆蓋著。從江城遠眺,依稀可看到遠處的一座座山丘,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
農村的房屋散布在田野間,紅瓦綠磚,樸實而又富有鄉土氣息。清晨,房屋上還殘留著露水的痕跡,映襯著一幅幅凝重而安詳的農家圖景。
在拂曉的第一縷陽光照射下,整個農村彌漫著一種寧靜和生機勃勃的氣息。隨著太陽逐漸升起,陽光賦予了田野無限的生命力。已經開始泛黃的稻苗搖曳在微風中,經過一整個夏天的生長,如今已經宛如一片黃金海洋,一場豐收即將到來。
我們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說起。
江城鎮有個村子叫望山村,村裏有個年輕後生叫陳衛國。這陳衛國長得很是俊俏。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村裏的人們並不稱呼他的名字,而是直接喊他陳三。
雖然讀到初中就不上學了,但他腦子很是好使。初中畢業後,父親給他找了一個師傅,學木工。
老話說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師傅,但陳衛國三年後就已經能做的一手好的木工活兒了。村裏有誰家要打個桌子椅子啥的,陳三總能做的漂漂亮亮的,贏得四方好評。久而久之,陳三成了師傅的愛徒,四處幹活都帶著他。
當時的農村,子女結婚前都會打一套新家具,裝修一下新房。那時特別時興大立櫃,一人多高,三開門,中門帶鏡子,油漆得新嶄嶄,擺在房間裏的顯眼位置。有些講究的,還會在家具上貼上一個“上海家具”的標牌。
這些年,陳三跟著師傅,四處幫不少人家做了結婚的家具。有些家境好些的人家,還會給個紅包,抓一把喜糖送給家具師傅們。
時間一晃,陳衛國已經25歲了。那時的農村,25歲還不結婚便已經算是大齡剩男了。挺多人不理解為何陳三會沒有對象,人長得俊俏,又有門好手藝,這些年,給陳三說媒的人絡繹不絕,但陳三就是絕口不提找對象的事。
這一年,是1990年。遠在幾千公裏外的首都北京,剛剛舉辦了第11屆亞運會。 這是中國第一次舉辦的綜合性國際體育大賽,來自亞奧理事會成員的37個國家和地區的體育代表團的6578人參加了這屆亞運會。
但亞運會的舉辦並未在江城引起太多波瀾,因為彼時的江城,家中有電視得沒有幾戶。
日子總是慢慢悠悠,四季交替,春華秋實。最近這些日子,正好村裏人家都在忙著收玉米、花生,師傅給陳三放了幾天假。
這一晚,陳三幫著父母忙了一天的農活後,吃完晚飯已是晚上七點半,他洗了個澡後早早躺下。
這些年,陳三培養了個興趣愛好,每天就愛聽收音機。晚上八點,收音機裏正放著韋唯和劉歡合唱的《亞洲雄風》,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陳三的父親披上衣服,喊了一聲是誰啊?門外應道:老陳,是我,我來找我徒弟。
一聽是師傅的聲音,陳三也趕緊把收音機關了,起身朝門外走去。這大晚上的,師傅突然找上門,莫非有什麼急事?
師傅拿出搪瓷杯,給陳三的師傅倒滿水,搬來凳子請他坐下。陳三也走進堂屋,忙問師傅大晚上來,是發生什麼事了?
師傅站起身,從頭到腳打量著陳三,這讓陳三頗有些尷尬,問師傅到底有什麼事。
師傅突然笑了,拍著陳三的肩膀問他:你想要媳婦兒不?我給你領個媳婦兒來啊?
陳衛國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父親倒是先激動起來,忙握著師傅的手連聲說,那可真是太好了!
陳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支支吾吾,這讓他父親和師傅都有些不悅,齊聲問他,你這是咋回事?
陳三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