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片飛飛,花枝朵朵,光陰且向閑中過。本是靈境好時節,卻忽而來了陣急風。那風吹過,一棵百丈高的大樹,枝幹可容五百人乘蔭,這時竟然瑟瑟發抖。樹幹上葉子也紛紛落下,不到半個時辰,滿地的黃葉堆到人的半膝,枝條上隻剩下最後一片葉子搖搖欲墜,終於禁不住風的嘲弄,離開大樹飄落下來。大樹沒了葉片,稀疏枝幹透出濃霧彌漫,像屈辱的少女,獨自在寒風中淩亂。此樹名靈性樹,那風乃是殖本風。最後一片葉子落地時,星空哀叫,萬靈低頭,整個宇宙意識到,至暗時刻的到來。大樹支離根衰,如果沒有強勁的業力注入,將逃不過形微神散的命運。在這個時空中,靈性本來是萬物之靈最推崇的真理,增長靈性的途徑就是誠正修治:誠心正意修身治國,最後達到平天下,也就是把小我從肉身一直提升到天下之大我。不過,近百年來,從大陸以西的8000海裏島上引來一股自我實現的思潮,他們以“殖本”為武器,很快席卷整個大陸。
大陸修靈尊者察覺到浩劫將至,一時,尚尊從金國出發,橫跨大陸,一行五十餘人,皆是各大宗派掌門,獨立賢者,浩浩蕩蕩,衣不解帶,直奔大海。
途中樂賢者提進兩步,躬身作揖,詢問尚尊道:“尚尊,這幾十年來,五位尊者庇護百姓,上至達官貴人,下抵走夫役徒,無不安居樂業,寧靜祥和。今日尚尊廣發尊者令,召集四方豪傑,匆匆奔赴,敢問尚尊意欲何為?”
尚尊告樂賢者:“善哉善哉,樂賢者哀憐群豪辛苦,實為有心,卻可知今日眾生有苦?苦在何處?”
樂賢者神態恭敬,躬身更甚:“願樂欲聞。”
尚尊摸了摸下巴上的瘤子道:“千百年來,民心質樸,安定團結,家國興旺,雖有一二宵小之徒,也被眾人感化,惡性不現而迷途知返。然五十年前,霍國流傳殖本主義,迷惑眾生,以自由民主為號,鼓吹個人主義,自我實現。實則巧取豪奪,侵犯大陸江山。若是不加懲戒,人心浮躁,家國分崩離析,人性蕩然無存。今招呼四方豪傑,正是為撥亂反正,封印霍島,以免流毒塗炭。”
樂賢者道:“尚尊大魄力,吾輩必效犬馬之勞。”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九寨溝深處,曲折小道上不見行人,一行白鷺嫋嫋飄過,碧潭邊一少年身著黃衣,閉目凝神,草地上雙盤趺坐。柳絮輕舞,繞他盤旋,少年不動聲色,漸漸地,連呼吸也停住了。良久,吐出口濁氣,少年微啟星目,看餘暉映在草地上,無奈起身,緩緩尋歸路。“揭諦。”聲音傳來,金揭諦回首望去,卻是老趙。“今日又遊曆到何方?”老趙問道。
金揭諦說:“我的意生身順著大陸東南方飛去,卻有一處雲遮霧罩,似乎下麵有個陸地,看規模也不大。我幾番突破卻不得其門而入,弄得煩躁了,趙叔可知道東南方有什麼島嗎?”趙叔答道:“東南方原有霍島,不過這幾十年不見了。”
金揭諦追問:“一個島怎麼會不見呢?”
趙叔說:“別說這個了,少爺你可真有定力,我在這裏守了兩個時辰,才見你從定中回來。別說我在你這年紀,就是現在,我也是心猿意馬,沉不住氣。”“趙叔,你小時候也練靈性嗎?”金揭諦生性豁達,趙叔說不問,也就不問那霍島之事。“練啊,也是在這九寨溝中,花在舊時紅處紅,隻是老趙誤了時光白了頭。”趙叔歎息道:“幼時我也讀書,練靈性,可是沒有天賦就半途而廢了,後來嘛,大家都向前看,走出這溝子。童年的夥伴走了十之八九,隻剩下老蘇頭和我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