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
跟那人料想的一樣，這白魂說不了話，隨時會散，但是又有會有實體的趨勢。
這是筠冉第一次見這怪人。那時筠冉隻是一絲掛在山茶樹上的靈體，句芒覺得新奇，為什麼這絲白魂脫離了肉體，還能留存下來，並且在漸漸溶入山茶樹。
果然跟那人想的一樣，這白魂跟山茶樹長成了一個新軀體，不是人也不是妖，他覺得新奇，多強的執念才能有如此強悍的附著力。
另一邊，筠冉重新有了肉體，這具身體是新的，臉也是新的，筠冉蹲在溪水邊，看著自己的倒影，虹膜從墨色變成了黃褐色，頭發從黑色褪成了白色，眼底有兩條墨綠色的紋。她大口得吸著空氣，這種能重新呼吸的感覺，心髒在胸腔中有力得跳動著，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留存在世間，脖子上黑色的咒文格外得刺眼，她用雙手舀起溪水在脖子上擦拭，用力得摩擦，想要把這用血水寫在脖子上的咒文洗下來，半刻鍾後，咒文依然是原樣，她又想起了那聲音“你會活下去，會以非人的身份活下去……”涼意隨著溪水的流動漫開，她不知道接下來怎麼做，自己現在這個鬼樣子，應該躲到哪裏去……正在思索之際，筠冉察覺到了身後來人的響動。
“是你，我之前見過你……”筠冉看向身後的怪人，並沒有對來人放鬆警惕。
“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你本來是人，可是你現在不是人也不是妖，你很罕見，沒有成為怨靈，也沒有因為不能投胎為人而消散……”
“你想說什麼，找我難道隻是為了給我說我現在的處境，你來這裏是什麼目的。”筠冉沒等來人說完話就打斷他，她現在好害怕，這人的到來讓她更加恐懼。
“我有一棵樹，缺個看樹人，物色你可以作為人選。”
“我不想。”
“你可想好了，你現在非人非妖，不能作為人的靈魂投胎成人，沒有去地府，生死簿上你的名字可還在，黑白無常會來找你押你回地府，妖也會因為你現在是初生狀態而盯上你蠶食你然後增加自身妖力，你很罕見，也是個異類，人妖兩邊都不是你的歸屬。”
筠冉沒等那怪人把話說完就一頭鑽進了水裏跑了，她現在不知道哪些話是可以信的，她信的隻有自己，會有人人好心幫自己嗎？她不太相信這個概率。
那人倒很平靜，他沒有驚訝對方會跑，撫了一下手臂上的羽毛，自言自語道要找個看樹人真不容易。
筠冉在水裏遊了很久，直到身體有了腫脹感，她遊到了一處瀑布下，看著水柱從夜空的方向傾注而下，傾倒在眼前的水裏，激起周圍的水向四周推動，月影在水裏跳動著，她又想起那人說的話“人妖兩邊都不是你的歸屬……”她遊到了瀑布底下，被水柱砸得埋在水裏又探出腦袋，埋到水裏又探出腦袋，直到有些接近力竭，才遊到岸邊，她躺在草地上，濕漉漉的長發粘上了花粉跟落葉，她看向夜空，哪裏才是她的歸處？她記得那人的話，她不能過度宣泄恐懼，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等身體恢複氣力後，她又跳進了水裏，心道得盡快找個歇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