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無傷看著此刻的傅悠樂眼中滿是心疼,這何嚐又不是她對自己說的呢?她甚至在現場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可是眼睛現在卻是紅的可以滴出血來。她這般壓抑自己心中又該有多苦楚呢。失去至親的痛苦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伯都,眼神中意味深長,伯都將頭別到了一邊。
傅悠然哭了許久,終於抬起頭,她緊握住傅悠樂的手,“阿姐,你說得對。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堅持下去,為阿爹和阿娘報仇。”
傅悠樂點頭,“放心,他們會付出代價的。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許久,傅悠樂和傅悠然回到房間,傅悠然終於是哭累了睡了過去。她卻是一夜無眠。索性走出了房間。那個身影早已立在了月色中。“公子在等我嗎?”
“是,今晚我該陪著你。”雁無傷轉過身來,月色下他的臉有些蒼白,眼中細看下也有一些血絲。他走到台階前坐下,拍了拍台階,拿出一個蒲團來“這樣就不涼了,坐下吧。”傅悠樂看著他,“阿悠發什麼呆,來吧,讓我抱抱你。” 她走了過去,他拉開披著的大氅將傅悠樂整個都裹了進去,傅悠樂將頭枕在他的膝蓋上自己整個人都躲進他的大氅裏。他的聲音輕輕的仿佛安魂曲一般帶著魔力“沒事的,現在隻有我和你。”雁無傷感受到了膝蓋上有些滾燙的淚水。
他的聲音仿佛攝人心魄心魄一般,繃了一天的弦,突然就在這一刻斷裂。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落下,傅悠然雙手握成拳,緊緊咬著握成的拳頭。她以為這麼多年的刀口舔血的生活,她已經看慣了生死,她應該不會再難過了。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為什麼還是會這麼心痛?自己去鄴城,入辰榭都是因為家裏那不切實際要她像男子一樣建功立業出人頭地的期待,讓自己從此成為籠中鳥,殘酷的任務她也不是沒想過若是沒有家裏她是不是就自由了?此刻她突然羞愧自己有過這樣的想法。她的口中泛起一陣甜腥。
雁無傷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微微拉開大氅,低頭看著膝蓋上這個哭成淚人,卻死死不肯出聲的倔強女子,她的雙手已經開始不斷的從她唇間滲出血來。他想拿出她的手,她卻死死咬住不放,他輕輕撫著她的額頭,輕輕哼起歌謠來,他的聲音如山間溪水一般清澈而幹淨,讓人安心,傅悠樂隻覺得自己的眼皮變得越來越重“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都是我的錯。阿爹,阿娘你們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雁無傷輕輕掐了個訣,將傅悠樂手上咬的的全是血印的手的治療好了。
“阿悠,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不該讓你卷到這一切中來。錯的人從來不是你。”他在月色下細細描摹著她的輪廓,眼中滿是柔情與心疼。或許從最開始,他們就不該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