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繼續活下去的,好好的”
空心裏不啊,為什麼你不和我們一起上來馬車,為什麼要留在那裏同那些多到根本無法對抗的家夥戰鬥啊,那樣,隻會白白受傷而已
他隻是不知道,如果沒有一個人留在那裏當誘餌,就連載著他們駛走的馬車也根本沒機會成功跑到村莊。
穿著鎧甲背披鬥篷白晝界士兵們成排靜矗在兩側,大部分人隨意的坐在地上,幾十雙無神的目光齊刷刷的盯著空向前跑的身影,並沒有阻止乃至靠近空的意思,像是一群置身於外的旁觀者,空也無暇顧及他們。胡子男接連倒下的淒慘身影不斷映照進空的瞳孔內,他來不及釋放出去的水花,混合著他汩汩湧出的鮮血,被打散開來,化成紅色的水滴降雨般籠罩在後方空的頭頂,那些水滴穿過空的身體。
空又驚恐又難過,他已經很努力的在跑了,凍僵結痂的雙腿早就麻木無力,隻靠著一股子無法形容的勁兒支撐著,但為什麼呢,胡子男的背影,一直都距離那麼遠,像是他跑著,前方呈現的景象也在以相同度拉開距離,他怎麼都追不上。
“以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的方式,擁有一個更長久的,更好的歸宿”胡子男不斷流失他那僅有的生命力,口中依然念念有詞,他並不是再對什麼旁人話,隻是自言自語,像是要在人生的最後,把想的話完。
“啊,都這麼久了,父親,我的妻子,我的兒子”胡子男終於跪在地麵上,雙腿再沒能又一次的完成站起來這個動作,一枚閃著亮光的東西掉在地上,更前方的火焰裏有黑色的鬥篷搖擺,鬥篷下的人在掉落物前微微附身,隨後像是憤怒著,一腳踩踏在上麵。
“我終於能去見你們了”
空大喊著“不要!”,“住手!”,他已經親眼見了那個人倒下,不能再看到一個,他身後那些無數靠牆的人影向奔跑中的他投去疑惑的眼神。空看到那個穿鬥篷的男人手裏凝聚出與之前那些都相同的東西,不再是單一的火球,隻是眨眼的時間,七八支烈火的長矛浮現高空。
胡子男趴在地上,頭也抬不起來了,身下流的的全是血。
“住手啊!”歇斯底裏的呐喊,空多想下一秒就能撲到胡子男的身邊,他雖然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魔法,但能夠像之前那樣再使用一次,就可以把火焰長矛轉移走,多少能夠挽救一下胡子男吧。
在空注意不到的地方,胡子男曾交付給他的東西,在他衣服內兜裏閃著明亮的光。
鬥篷人的手揮下,像是敲定執刑的鍾聲,長矛全數而落,貫穿了胡子男身體的各個部位,火焰開始擴散,將要爬滿男人整個身體,將他徹底燒成灰燼。
一切塵埃落定,空的度減緩下來,他呆滯的繼續向前挪步,他之前那麼拚命的想要靠近,可距離絲毫未減,如今胡子男要死了,那目視不會過百步的距離,終於變得正常可以縮減了,空的眼裏如死灰,慢慢走到了胡子男的身後。
他也跪在地上,想要去觸碰男人,雙手向前摟抱,竟是撲了個空,他的身體直接穿過了胡子男的身體,趴到在地麵。
即使靠近了,也觸摸不到。
“為什麼啊,我明明才剛剛認識了你們,我還想,跟著你們去更遠的地方”空流著淚道,他觸碰不到男人,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得到自己的話語。
“雖然你已經聽不到我的話了,空啊,最後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空一愣,耳邊是胡子男微弱的聲音,胡子男聽不到他的話,但是他聽得到男人的聲音,“讓我們這些心死了的人,還能沒有顧忌的離開”
“是你讓我們再次感受到,無論誰出生在這世界上,總還會被什麼人愛著的”胡子男繼續,空繼續哭,“所以也要,努力的去愛別人,無論你遇到什麼痛苦的事”
“偉大的夜之女王,如果你聽得到”胡子男道一半的話被鬥篷人奮力的腳踢連帶著踹開,像是話裏某些詞眼激怒到了對方,空驚得抬起頭,轉身前的瞬間,他瞥到一眼鬥篷人外露出的手腕,這個傷害了胡子男的人的手腕,那人的肌膚上有印刻著無比複雜的紅色紋路。
空趴到胡子男身邊,他知道自己的聲音男人聽不到,可除了用力的喊叫還有什麼其他能做的呢,就這樣他又慢慢垂下無力的腦袋,依然是直接穿過了胡子男的身體,抵在了地麵上,額間感受到雪的冰涼和泥土的粘稠。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胡子男的雙眼失去色彩,聲音到已經要聽不見,“現在我去陪你了,我的孩子,你能夠原諒父親我了嗎”
---------------
鎮外緊鄰的一片田地,高貴的女人與其仆從站於樹後的暗處,觀察著軌道在田地中央的空的身影,空衣兜內正出著閃亮的光,一層近乎透明的領域圍繞著他展開,領域的內部,周圍的空間被扭曲成另外一幅影像,像是能將畫麵變成現實效果的放映機。
“真東西在他的身上。”仆從在一旁低語,手指撚著一枚細的碎片,出著和空身上同樣色彩的微光。
“在未來也會是我們的,他現在,需要被引導,代替我們逐漸接近被月夜界所保管的全部碎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