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國,月季城。
縣衙裏一身官袍的肥耳大人正審問著堂下哆嗦著身子的一個中年男人。
“方才仵作已經驗完,證實了是你所開藥方有誤,才導致那名婦人病情惡化因而喪命,蘭明昌,你可知罪!”
威嚴的聲音響徹大堂。
蘭明昌渾身發抖,癱坐在地,大喊,“小人,小人實在冤枉啊!大人,小人明明抓的不是這些藥材,不知為何……不知為何就變了!”
“蘭明昌,本官念你祖上世代行醫救人,一心為善,因而此次失誤罪不至死,判其抄家抵命,終身不得在月季城中繼續行醫,你可認?”
蘭明昌自知此案已經定下,他雖然是有冤難申,苦其確實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開錯藥方耽誤甚至加重那婦人病情,隻好認罪。
畢竟人比錢財更加重要,他已經將蘭家的臉都丟盡了。
“小,小人認罪。”
蘭明昌顫抖著聲音說完便倒地痛哭,旁邊死者的兒子憤恨地對蘭明昌說,“蘭大夫,要不是看在你時常救濟窮苦人家的份兒上,我娘這條命光是抄家是萬萬抵不了的!”
蘭明昌昏了頭,眼淚糊滿臉頰,倒在地上悔得腸子都青了。
大堂內人員散去,蘭家人心驚膽戰地衝了進來,合力把蘭明昌給扶了起來。
蘭明昌之妻夏如意帶著一子兩女安慰著他,“明昌啊,天災人禍啊!咱們蘭家這是命中注定有這一遭,別難過了,咱們得快些回宅子收拾東西,再晚就該貼封條了。”
大女兒蘭淑晚哭喪著臉,搖晃著蘭明昌的胳膊,“娘說得對,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又百口莫辯,當下應該考慮的是落腳地兒,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一定可以抓住那王八蛋帶他見官追回咱們的宅子和藥鋪的。”
二女兒蘭翠霜哭得過於傷心,抽噎著,“是啊,爹,大姐說得對,以後咱們住哪兒啊……”
蘭明昌最小的兒子蘭昭安捏緊拳頭,發誓道,“爹你放心!兒子我一定想方設法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再受賊人的半分傷害!”
蘭明昌越聽越氣,直接抖著雙腿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蘭家人手忙腳亂鬧成了一團,蘭淑晚匆匆忙忙找了一輛驢車,拉著蘭明昌和一家子人緊趕慢趕地在官兵前頭回了宅子。
家裏所有能帶走的值錢東西蘭家恨不得都捎走。
可官爺隻許每人捎帶一些衣物,這可讓蘭家人有些犯難了。
宅子外牆邊的蘭明昌是被圍觀百姓吵醒的,他躺在驢板車上聽著周邊鄰居和過路百姓圍著看熱鬧的言辭,不敢睜眼有所動作,隻能裝著昏厥在板車上。
圍觀的人隻談論著事情的經過和結果,並未對蘭家人有所指點。
大約是人太多過於嘈雜,官爺便吆喝著將大家都趕散了。
蘭明昌這才虛眯著眼睛看清了自家宅子門口的景象,先出來的是蘭淑晚,她渾身掛滿的了衣裳,花裏胡哨的硬是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手上提著一個小包袱。
“打開檢查。”
蘭淑晚聽話地打開了包袱,裏麵就是一些女子的貼身衣物,官爺看了一眼清著嗓子將視線轉移到蘭淑晚身上。
“我說蘭大姑娘,你這夾帶這麼多衣裳不好吧?”
蘭淑晚立馬換了一副柔弱慘烈的模樣,抽抽嗒嗒地說,“官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們一家吧,這些衣服都是些舊的,你們就是拿去抵銀子,也換不了幾個錢,可我們要是沒有衣裳穿,說不定今晚就在馬路邊凍死了……嚶嚶嚶嚶。”
官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行行,跳三下,沒夾帶其他東西就可以走了。”
蘭淑晚費力地蹦了三下,官爺見沒東西掉出來,便也沒做得太難看去搜身,於是放過了蘭淑晚。
蘭淑晚邁著步子如同鴨子走路一般小跑到蘭明昌身邊,接著就見蘭翠霜腰上綁著一圈鍋碗刀瓢,手上提著一袋衣物,跟官兵商量,“官爺,你就行行好吧,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家吃用好多年的物件,要是沒有這些,明早月季城可能又要多出幾條路邊餓死鬼的屍體了。”
“……”官爺無語道,“真是一個爹娘生的,走吧走吧。”
蘭翠霜慢慢地邁著腿往板車那邊走去,生怕動作大了被刀割了屁股。
蘭昭安就沒這麼幸運了,他一走出來,身上的書籍就被沒收了,隻留了點兒衣裳。
蘭昭安張牙舞爪地想要搶回來,“官爺,我的武功秘籍!我的寶貝啊!”
“走走走,什麼玩意兒都往外帶,”官爺一臉嫌棄地推開了扒拉著自己的蘭昭安,見他還望著身後沒收的那些書籍,隻好亮劍威脅,“你說你一個毛頭小子不好好念書考功名,學什麼亂七八糟的武功,沒前途!趕緊走吧。”
蘭昭安一步三回頭不舍又害怕地走開了,這時夏如意正好出來,她挺胸昂首地毫無阻礙地就過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