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內,鳴鳥淒淒。

華美的宮殿像精心裝扮的鳥籠,困住了裏麵的人。

“咳咳咳——”

床上白衣的女子身子單薄的像一陣風,不住的咳嗽聲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腎都咳出來一樣。

她麵無血色,微闔著眼,眉頭輕蹙,本是清冷至極的容顏,卻被嘴唇上那抹血跡拖下凡間。

董望舒拿下床頭掛著的帕子,習以為常地擦拭幹淨。

“小姐,你怎麼又吐血了!” 明月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轉身向門外跑去:“我去找太醫。”

她靠在床榻上,順著窗看著明月和守在門口的侍衛交涉。

宮中的人最是會看人下菜碟,似乎是被拒絕了,明月想要強行向外衝,卻被侍衛推搡在地。

明月臉色灰敗地回來,將磨破的手背在身後,躲避著她的視線。

“那個該死的女人今晨跌倒,有些小產,太醫如今都聚在她那裏。侍衛接到的指令是——”

“不許我們離宮半步。”

董望舒自嘲一笑,還在期待什麼呢?

“我無大礙,你先去處理一下手吧。“

*

最近,董望舒覺得自己的精神多有不濟,就是不知道能再撐多少時日。

她雖然身在後位,可卻是全然被架空。

當年,文經亙以全部身家為聘,八抬大轎娶她進門。作為王爺,卻對她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當時,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後來……

明月帶著哭腔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小姐,小姐,醒醒!”

董望舒陡然驚醒,原來自己居然昏睡了過去,身體已經破敗至此,就是不知還能不能再見父親母親一麵。

門外是匆匆趕來的文經亙身邊的大太監德福,他掐著嗓子細聲道:“咱家是來給您報喜的,婉貴妃誕下麟兒,母子平安。”

眼中卻是藏不住的惡意。

董望舒本以為自己已經心死,卻不料在聽到這一消息後,還是血氣上湧。

德福依舊是笑眯眯的,說出的話卻是無比惡毒:

“皇後您還不知道吧,丞相這幾日被彈劾貪汙受賄,聯結外邦,如今調查結果已出,下獄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

“哦,還有您那個小妹妹,長得可真是國色天香啊,被蠻族小王爺看上了,倒是保住了一條性命。”

那蠻族小王爺,虐殺成性,死去的王妃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董望舒終是沒有忍住一口血吐出來,人也昏昏欲墜,明月哭喊的聲音仿佛遠在天邊。

她迷迷糊糊間想起,德福並不是王府的老人,驟然看向她。

“您想的沒錯,那些年,我一直在婉貴妃那裏伺候著……”聲音壓的很低,未盡之言卻很是清晰。

明月哭喊著撲上去:“老爺根本不會這樣!你們這些畜生!小姐交出鳳印被關在這裏,你們答應過不會動老爺的!”

德福向後一退,輕蔑一笑:“這話也就隻有你們這對天真的主仆會相信了。”

說著還撣了撣自己的袍子,像是明月地觸碰髒了他的衣服一樣。

“不必和他多言。”

董望舒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猛提起一口氣:“明月,去把暗格下的瓷瓶拿來。”

那是她給自己最後的底牌,會激發她的最後一點生氣。

她坐起身來,又變成了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去問問文經亙,最近是不是有些嗜睡?”

德福聽到這話心中一緊,也沒去糾正他的稱呼:“是你做的?!可太醫都沒看出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