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陽光順著葉縫,不動聲色地映射在她清冷的麵龐。
及肩的棕發,散出沁人清香。風漾過樹梢,為夏日帶來一絲清涼。溫言身著一襲淡綠格裙,坐在長凳之上,與之格格不符的,是手裏的《解剖學雜誌讀本》。
她是生物學教授最得意的門生,更是那傳聞之中,在同係中最有天賦的魔鬼天才。一年中,她獲得的獎項數不勝數,是最佳領導者,也是領隊的強核心。正是因為這樣,則有了一個獨特的稱呼--“生物怪人”。很奇怪的叫法,可大家好像都很認同,認為這並不是一種貶義的詞彙,而是專屬於溫言,那個遙不可及的存在。
應當是身邊磁場太過強大,這麼多年,都還沒有一位良人知己陪伴在側。但溫言也不在意這些,她的心裏隻有無止盡的課題和實驗。除了……那個深深的埋藏在她心底裏的名字。課題與實驗,這些東西固然枯燥乏味,但她卻樂在其中。
蟬鳴聲時起時落,叫的人心煩意亂。她抵不住炎熱,用手輕扇,想得到些許清涼。
像是上帝聽到她的禱告,頭頂忽地來了一陣清風,隨即被蔭蔽籠罩。
她疑惑抬眸,正好撞上他深褐色的瞳孔。看著眼前人,一股熟悉感撲麵而來。
是他,季樊沢。
他們倆本是同一屆的同班同學,季樊沢和溫言旗鼓相當的競爭著班級第一。高考前,因成績一直優於溫言,所以代表學校去參加了國際比賽。大家都以為他會拔得頭籌,可比賽結果,竟令人大跌眼鏡。
季樊沢以十幾分的差距,輸給了他們的對立校選手,任課老師和年級主任都懊悔不已。再後來,他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音訊。沒人知曉他去了何處,也沒人再過問一個失敗者,好像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大家逐漸忘卻了他,忘記了那個第一名,更忘記了那個曾意氣風發的少年。
能記住他的,隻有曾和他為了第一拚的不相上下的溫言。
人總是會接受更新奇的事物和人,有了替代品,曾經老舊的物品就不再受用,人亦如此。
自上了大學後,溫言並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一直認真刻苦的學習著,直到成為那個神一般的人物。
隨著高考的落幕,又一個盛夏來臨。
蟬奮力的振翅鳴叫,迫不及待地宣告著,這屬於它的時代的到來。從潮濕悶熱的地下鑽出,大口地吸入新鮮的氧氣。
風動之時,她的思念連同她的發梢,一並勾起。
此時,眼前的青年身著白色襯衫,搭配著有些過時的撞色工裝褲。
但好在他的臉,撐起了這獨特的穿搭。
他左手拎著一件行李,右手撐著一把遮陽傘。
傘柄傾斜,替她遮住頭頂直射的陽光,季樊沢眉眼間充斥著溫柔,痞笑著問她。
“學姐,一號公寓樓怎麼走。”
溫言還沒從回憶中走出,心跳卻漏了一拍,心髒劇烈跳動著,更像是在替失神的她承認思念。
她連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擺,又緊了緊腕上的紅色手繩,看起來有些慌張。就像初見時那樣,青澀而不知所措。
上帝好像跟她開了個玩笑,把年少時的那份心動,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