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恍然想起今天是沐茗雪第一天上工,也不知過得如何。
他方要問宏武,目光便被一大盆豆花給吸引了。
和王川差不多年紀,身材卻要魁梧些的陳箖問雜役:“這是何物?”
雜役放下碗筷給他們介紹:“此物名為豆花,和壺裏的豆漿皆是用菽所做,未免滋味寡淡,用之前需先以清醬調味。”
王川笑道:“定是沐姑娘想出來的法子。”
雜役低眉順眼地笑了笑:“是,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吃食尚未做完,需再等些時候。”
“還有?”李錕驚訝。
雜役卻不肯再多說,放下東西便退下了。
李錕問宏武:“還有啥?”
宏武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算了,先吃,先吃。”李錕上手先給齊元正盛了一碗,再給自己盛。
豆花做好後一直溫在鍋裏,抬過來的時候還是滾燙的,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李錕顧不得燙,舀起就往嘴裏塞。
熱乎乎的豆花入口即化,輕輕一抿就順著嗓子滑溜下去了,隻留下淡淡的餘香。
李錕咂咂嘴:“感覺這玩意兒比蛋羹還嫩,嚐不出豆腥氣,唔,就是水嘩嘩的,不頂飽。”
他三兩口吃完,又添了一碗。
嘴上嫌棄著,身體很誠實。
就如陳箖所說:“管他頂不頂飽,總比豆菽飯來得強,外頭那些粥啊羹啊的薄的都能見底,那才叫不頂飽。”
王川吃得比他們略文雅,一口蘆菔豆渣餅配一口熱豆花,餅子兩邊煎得香脆,中間綿軟,不同的口感帶來不同的味道,蘆菔絲夾在豆渣泥中,不硬,但辣,配著熱豆花吃,竟吃出一頭的汗。
兩三碗豆花下肚,說是不頂餓,但分量很足,原本饑腸轆轆的幾人吃東西的速度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沒過多久,酒釀饅頭新鮮出爐。
當雜役把四十來個拳頭大的饅頭抬上桌的時候,饒是飯量大的李錕,都沒能蚌住表情,當場表演了一個瞳孔震撼。
“這、這麼多?咱的糧食還夠嗎?!”
家裏再怎麼富裕也禁不住這麼個吃法啊!
李錕僵硬地看向宏武,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目光灼灼。
宏武是如芒在背,如坐針氈,不多時便滿頭大汗:“這個,這個……”
這個他也不知道哇!
總不至於沐茗雪為了麵上好看就弄虛作假,超支糧食,她應該不會吧?
宏武心裏打著鼓七上八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齊元正倒不覺得沐茗雪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他抓起酒釀饅頭捏了捏。
軟的。
又掰開一看,隻見裏麵千瘡百孔,不似麵餅那般敦實厚重,故看起來充盈,實則輕浮。
他問雜役:“這些飯菜用料幾何?”
“回將軍的話,豆花,豆漿,菜餅,加上酒釀饅頭,不過四斤黃豆,三斤小麥,以及一個蘆菔和一把蕪菁葉。”
“你沒報錯?”宏武震驚。
雜役低頭:“事關軍餉,萬般不敢虛報。”
頓了頓,他又道,“除桌上這些,夥夫營裏還有四斤豆腐未用上,沐姑娘說留著做晡食。”
直到雜役離開,營帳裏的人還沒回過神來。
“我勒個娘嘞,別人做飯是越做越少,她咋還能越做越多呢?”
豆菽都讓她玩出花來了,什麼豆芽豆漿豆花豆腐,有些他們見過,有些卻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陳箖抹了把臉,語氣古怪道:“夥夫營裏的人不實誠啊,把咱們當傻子呢。”
人家一小姑娘都能琢磨出這麼多吃法,他們身為夥頭兵,兩三年下來竟然還是那老三樣,這像話嗎?
王川直接嘲諷:“得過且過,屍位素餐,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