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嬋把通訊儀收起,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呆。

放在床頭的燈忽然閃了一下,將封嬋拉回現實。

她穿好衣服,關掉房間裏的燈,悄悄溜了出去。

夜晚的駐地走廊上空無一人,空氣中潮濕的氣息始終在封嬋的鼻子附近晃晃悠悠。

封嬋索性跟著氣息走去,不知不覺中來到一處隻有尋常走廊一半高的狹窄走道中,稍稍伸手就能碰到頂。

封嬋隨意地在牆壁上輕輕劃了下,發現這邊牆壁上的塵土比駐地別處要更加濕潤。

順著走道前往深處,潮濕的氣息更加濃鬱,光線也更加昏暗,隻有每隔幾米的白熾燈勉強照清路麵。

再往裏走幾步,連燈都沒有了,而是古老得不能再老的煤油燈掛在牆壁上,甚至有幾盞已經熄滅,封嬋索性取下一盞油還算充足的拿在手上。

繼續往前走,地麵上的石板逐漸變得破碎不堪,石板底下的泥土翻了上來,封嬋踩著並不算鬆軟的泥土往前走著,隱隱約約聽見了流水聲。

地麵上的石板完全不見蹤影了,腳下的泥土變得更加黏膩,走道變得寬敞起來,流水聲也愈來愈清晰。

封嬋不由地放緩了腳步。

走道的盡頭是一座石拱門,走進後發現裏麵是個山洞,雕刻著符文的石柱錯落有致地排列其中。

而石柱之間正是那流水聲的來源——這是一片人工湖。

雖是人工湖,並且洞頂十分破舊,看起來就像是被廢棄的水庫一樣,但封嬋可以肯定這並不是一片死水。

在階梯的附近,封嬋找到了一艘還能用的小船,她乘上小船,往湖中心的石柱劃去。

靠近石柱,封嬋才看清上麵吊著一個人。

那人的手腕仿佛與石柱融為了一體,腳尖勉強碰到地麵,半長不長的頭發遮住了臉,渾身髒兮兮的。

封嬋愣住了半晌,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的熟悉,於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霍斯?”封嬋認出他來。

此時的雲餮王不複從前的光鮮亮麗,原本光澤順滑的黑發結在一起,身上沾滿了沙泥,在沙泥之下似乎隱約透出了厚厚的傷疤。

封嬋難得地內疚了,但是在內疚之下又似乎有著一隻透明的小野獸在雀躍。她敲開封住霍斯雙手的石頭,霍斯唰地倒在了石柱前。

封嬋盯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半晌,才走到霍斯身邊緩緩彎下腰,撥開他的頭發,手蘸水將他臉上的泥土抹去。

封嬋蹲在霍斯的臉旁邊,她敢肯定霍斯還活著,但現在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雲餮王母,看著頭發打結渾身是傷的雲餮王,封嬋伸出手指,戳了戳霍斯的臉頰:

“你醒醒。”

霍斯一動不動。

封嬋愣了刹那,取出注射器,給霍斯來了一針。

希望有用,封嬋默默祈禱著。

靠在岸邊的小船隨著波浪上下浮動,船上掛著的燈也隨之搖晃,忽明忽暗的燈光照著霍斯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

霍斯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腕沒那麼疼了,臉上也清爽了許多,以及,自己似乎是躺在地上。

他想睜開眼看看四周,卻怎麼也動彈不得,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但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光線似乎被什麼給擋住了一半。

封嬋在一旁掐著時間,看到原本應該恢複得差不多的霍斯依舊沒有動靜,幹脆站起身活動活動。